「妳可真厉害。」莫危阖上公文,被她这样一闹没心情批了。
「嘿嘿,我也很不好意思啊!以前我的功课都是月洛教的。」有这么聪明的弟弟,她真是枉为人姊。
「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
「啊你是全年无休,定时又定量喔?」兰日初抱着厚重的原文书,哀怨地瞪着他。「我后天考试,不能休战几天吗?」
「要不要连考试那几天一起休?」
她猛点头,原来全年无休的野兽也是有善心大发的时候。
「还有,全勤是美德,你不能乱请假,这个总不必等吧?」
见他又要开口,她赶紧针对可能发生的答复进行遏止。
「好吧!看在妳这个月辛劳的份上,就放妳这一马。」
「那,以后可以比照办理吗?」她打蛇随棍上。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去换衣服躺到我床上。」
「是,大人。」兰日初笑嘻嘻地跑开,为自己获得的减刑欢呼。
现在她已不认为和莫危上床、成为他情妇是件堕落的事。
她成年了,只要成年,很多事都变得可行,也变得可能。
和莫危这个商界天之骄子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其实并没有她预想的恐怖。而房屋主人,同时也是她的金龟恩人,也没有她想象的冷血。
他有他的需要、她也有她的欠缺。
他需要一个夜夜供他发泄、随时能满足他生理需求的女人。她则需要钱、需要能长期居住的房子、需要让她安心的生命喘息处……
算起来,这场交易里,她要的,似乎还比他多。
第四章
三年时光悠悠流过,当莫危的事业越做越大,甚至必须经常出国洽公时,兰日初也迈入了大四生涯。
二十一岁的她经过三年安定舒稳的生活,出落得更加标致。
由于莫危每天必须处理的公事越来越多,随着集团版图扩张到国外,他要她的时间也越变越少,有时甚至上了床倒头就睡。
为了减轻他的负担,她还特地跑去学按摩,在他入睡前为他劝眠。
他们越来越不像金主和情妇,反倒像对夫妻。
至少,在兰月洛眼里是这样没错。
这年寒假,取得双博士学位的他由美国回来看姊姊。
「姊,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他这样接收妳,但我不得不说,姓莫的家伙把妳照顾得挺好的。」兰月洛环视这栋宽大的房子,有男人味也有女人味,参差融合似乎正标示着男女主人日子相处融洽。
「是我把他照顾得挺好的吧?」兰日初端来进口咖啡豆磨泡的香浓咖啡,莫危完全不干涉她在厨事上面的投资,任由她采买各种她觉得需要的物品。
现在那间厨房变成全家最有吸引力的地方,他常常在下班后,习惯性地逛进去找东西吃。
她不自觉问流露出的愉悦好心情,让兰月洛心中的愧疚减轻许多。
「妳学业适应得如何?不会老是被当吧?」
「有他在怕什么,大一时就把高中虚无掉的全补回来了。」
「妳当他是开补习班啊?」
「物尽其用嘛!我这不过是帮他回忆十几年前就会的东西而已。」
「嗯哼!」
开门声伴随着莫危专属的冷哼声,兰日初马上飞奔至门口递拖鞋。看见掏钱让自己出国的金主回来,兰月洛于情于理都该起身表达敬意。
在美国待了三年,十七岁的他身高明显又抽高许多,和莫危只差半个头。
和两个长人站在一起,兰日初不矮的身头顿时显得娇小玲珑。
「怎么回来了?现在才四点多而已。」
「我投资的东西难得回来,总要拨些时间验货吧!」莫危一手还提着公事包,一手挑起她尖巧的下颚,当着兰月洛的面就来段儿童不宜的舌吻。
十七岁的兰月洛对三十二岁的莫危而言,等级和儿童无异。
不过那也是因为他根本没和月洛相处过,不知道他年少归年少、会读书归会读书,但可不是那种整天关在门里不知天下事的书呆子。更别论在美国住了几年,什么儿童不宜的场面都瞧过不知多少遍了。
谁叫和他一起做研究的都是成年人,勾肩搭背久了完全忘记他还未满十八岁。
「喂!你不要以为我和我姊一样好欺负。」兰月洛冲上前拉开两人。
「你姊可是有签合约的,要不要我翻出来给你过目?」
「去你的鬼合约,你这只趁人之危的大色猪。」
「小子,我今天刚宰了一只办事不力的猪头,你可以再惹火我一点没关系。」
莫危脱下西装外套,兰日初很自然地伸出手接下。然后,就见到两个男人开始在卷袖子,嘴角挂着「你死定了」的恶笑。
她脑中迅速为两人转化形象--姓兰的小草蜢和姓莫的大公鸡。
明白单凭自己小小的力气是拉不动两只正在气头上的雄性生物,她干脆提起莫危的公事包及外套上楼放好,然后踅进厨房料理今天的晚餐。
多了只高头大马的月洛,家里的菜应该还够吧?
厨房里菜刀剁剁剁,厨房外干架声砰砰砰。
虽非仇人,见到姊姊这样对莫危百依百顺,兰月洛分外眼红。
去他的恩人,他觉得莫危根本就在欺压姊姊这只小绵羊,利用机会将她拐回家进行光源氏教育,培养成他最满意的女人。
旧恨加上刚刚的新仇,他仗着年轻气盛,和莫危这只老男人拚了。
乒砰!乓!铿匡!咚!
啊!厨房里的兰日初很想尖叫。
能不能叫客厅那两只去外面打,不要在家里拆房子搞破坏,等会儿负责收拾善后的可是她耶!
约莫一小时过去,经过一场轰轰烈烈燃烧脂肪的运动,两个男人终于休战。
她拿着单子一项项登记必须进行汰旧换新的物品,全毁半毁的一律有案。
「天啊!这画是怎样?」望着墙上那幅装饰用的木框琉璃艺术画,玻璃全破、画框也毁得差不多,里面那几只琉璃金鱼全在地上游泳,她看得头好痛。
「丢了再买幅新的。」莫危扯动淌血的嘴角给予指示。
「那这灯呢?」跨过躺平在地上,原本应该立在几旁的灯,她蹲下来查看损坏情形。老天!整个古典立灯已经被打凹成现代艺术--不规则几何图形。她想灯泡也不必换了,和那幅画一样直接丢掉买架新的可能还实惠点。
「一样比照办理。」
「你好浪费……」两个男人的血是淌在身上,她的血却是淌在心口。
虽然换这些东西用的不是她的钱,但那还是钱啊!
「呜,我最喜欢的这套义大利进口真皮沙发,竟然被你们打到爆棉!」兰日初没有花费她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在受伤该治疗的人上,悲戚地趴在体无完肤的沙发上,呜咽地为它送终。
呜,她舍不得它!
「妳喜欢,我叫人再买就好了。」
「对啊老姊,这家伙钱多得和化粪池的屎一样,妳就别为他满到滴油的荷包担心了。」兰月洛的嘴角也好不到哪去,浑身血迹斑斑。
「话不是这样说的啦!」
两个男人共同对天翻白眼。都三年了,她对钱的概念仍旧停留在十八岁前那「半丝半缕、恒念物力惟艰」的地步。
「老姊,汤滚了。」兰月洛出声提醒还在为钱哀悼的女人。
一听到他的话,兰日初顾不得心中哀痛,马上跳起来闪过满室狼藉奔进厨房。
「哇!老姊的运动神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废话,每星期都符合三、三、三运动守则,不好有鬼。」
「你有胆就再说一遍!」他当然听得懂莫危指的是哪项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