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人理嫣儿,我不玩了。”小妮子噘起嘴,故作不依,为自己受冷落发出不平之鸣。
“谁说没人理你,来,阿伯抱。”牧师咧开笑容,伸出双臂。
嫣儿来者不拒,果然把小手交给牧师,不过也止于短时间,还不到温室预定地,她已经霸住牧师肩头睥睨四方,成了居高临下的小女王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后园,方才临阵脱逃的诗人果然在那里。
他一见到泷宫恋马上迎了出来,有些歉然:“刚才,他有没有为难你?”
所谓的“他”当然是指牧师喽!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足够牧师听到的音量,所以立刻遭到两记大大的白眼。
“大哥是个谦谦君子,他不会对我怎样的。”泷官恋轻声替牧师说好话。诗人瞅了眼没大没小骑在牧师身上的嫣儿,“算他识相!”
“大哥是关心你。”
“这就是我怕的。”他顾不得一手湿泥地把她圈进怀中喃喃低语。
亲情是缕剪不断的丝线,愈是情重愈难割舍。
“顺其自然吧,不管未来是什么。”聆听他强力的心跳,泷宫恋低语。
“未来”是可怕的两个字,因为他们只能活在现在,与其片刻不得安宁地操心,不如开开心心去过每一天。
她想让她爱的人快乐起来,所以,她从自己做起,她相信这样一定能把愉悦感染给楼羿——即使以后……所有的回忆也将是温柔美丽的。
“恋。”诗人心跳加速。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心中惊疑不定。
只见泷宫恋已扬起头,面带坚强的笑容:“我们不是还发愁找不到人来搭温室,这一会儿来了这么多人,全是免费的工人,好好利用吧!”
她居然朝他顽皮地眨眼,诗人何曾见过她轻快活泼的这一面?心喜之下大受鼓励:“夫人所说甚是。”
基于不用白不用的道理,一干生平没摸过泥土的顶天汉立地男全被迫卷起洁白的袖子和西装裤干起活来。
牧师满口的抱怨,但当他看见安东尼挽袖的时候,只好噤口了。
既然龙头老大一句怨言都没有,他算哪根葱。
“少爷,千万不可!”属于安东尼贴身护卫的银翼在附近隐藏多日,直到这节骨眼看不下去了,迫不得已才现身。
“我不是要你留在总部,你怎么来了?”安东尼淡淡地蹙起眉。
“请少爷原谅,属下实在不放心你和夫人,所以——”他单膝跪下一副请罪模样。
“起来吧!”他怎会不清楚银翼忠心耿耿的使命感,懒得追究他私自行动。
“你来得正好,我们缺人手,你也来参一脚。”诗人不由分说,“假公济私”地拖着银翼准备好好“照——顾”他一番。
又增生力军一名,诗人满意地点头,既然是自动送上门的自然得善加利用。
“不……不……”银翼可怜的哀叫声愈飘愈远,只可惜大家充耳不闻。
谁叫你自投罗网来着!
☆ ☆ ☆
熬过一天不人道的劳工茶毒,趁着大太阳大家躲到屋里乘凉的当儿,银翼悄悄飞上樱花树好远离那群人。
这些日子除了陪安东尼夫妇四处游走、固定的护卫和监视外,多出了许多空闲的时间,但他一向守护的主子都和夫人腻在一块,他的存在变成了画蛇添足,虽说如此,他还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地恪尽职责。
惬意躺在树干上,温热的风穿过树叶拂去不少热意,余下徐徐和风,他差点被风给催眠了——要不是那双穿着绣花鞋的脚勾起他的注意力。
绣花鞋?他立刻警觉,如豹般的身体紧绷,发出全面备战状态。
手出如风,他毫不怜惜地钳住那对不安分的脚往后便扯。
“哎唷——”
躲在树上的不是男人,正是喜欢人家称呼她祖奶奶、倚老卖老的官凝燕。
她正好整以暇地和两只远来的金丝鸟闲话家常,不料莫名就以加速度往下坠。
银翼毫无避开能力地看进一双喷岩浆的眼瞳。
好一张沉敛冷酷的脸。这是银翼最初给她的印象。
一发现对方是名女子,银翼甩烫手山芋般将她就地一放,贲张的指离她咽喉半寸。
“你是谁?报上名来。”。
“我还没问你是谁呢,恶人先告状。”想她官凝燕可不是好欺负的,他居然像丢一袋垃圾般将她甩来甩去,害她眼花缭乱不说,差点又冒金星,真是个粗鲁男子。
“说!”银翼铁指贴上她滑嫩的头。
“你最好先考虑清楚碰我的后果,”眼看“贞节”就要不保,对这铁石心肠的男人,官凝燕使出撒手铜,“在咱家那时代你只要敢碰我那么一下就准备娶我吧!”
“哼!看你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说话也是颠三倒四,莫非是疯人院出来的?”银翼以杀手的直觉下了评论。
“疯——”官凝燕差点咬到舌头。
想她堂堂神仙界一名美女,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这男人是被蛤肉糊到眼睛或天生木头人?居然看扁她到这种程度:“你才疯子咧!”
银翼对她的冲撞拧紧了眉,这女孩脾气还真冲。他放开捏住她的手:“既然无事何必躲在树上鬼鬼祟祟?”
盘查诘问是他的天生职责,一字一句全是质询强硬的口气。
“你又犯了自我意识骄傲的毛病,什么叫鬼鬼祟祟,请问这棵树是你家的,你种的,你登记有案的,所以旁人都不许上来?”她承认他有点酷没错,她也对酷酷的男人最缺乏免疫力,可是这男人也冷酷得太没道理了,她何必呆呆受他一顿冤气呢。
门都没有!
“好个牙尖嘴利的黄毛丫头。”银翼嘀咕了一句。想不到无心的话又踩到她痛处。
“兔崽子!祖奶奶只是不说而已,我的年纪讲出来会吓死你,竟敢目无长上!”她最爱人家尊她为大,一被贬低说什么也受不了。
银翼见她花样年华却满口老气横秋,不禁又皱眉:“我没兴趣知道你多大年纪,只要你尽速离开。”
他的责任就是保护他的主子不受分毫干扰,她的存在已构成受驱逐的条件了。
“你——”官凝燕几乎气绝,“你到底有没有脑?祖奶奶我说了一大堆,你压根儿全当耳边风了。”她气得跺脚。
四周的花树好像受到她的心情感应,全不安地骚动起来。
银翼第一次感受到那么嘈杂的沙沙声,可他并不觉得关这女孩什么事,气象、温度向来都是影响植物的关键,他只凝视一秒便不再介意。
驱逐她才是眼前要务。
“请离开。”银翼十分坚持。
官凝燕气得差点脑中风,他浪费她一加仑的口水不说,还硬要“劣币驱逐良币”、“鸠占鹊巢”,这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好!杠上是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给他一点下马威他一定不知道谁才是老大。
官凝燕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我看你也是个练家子,轻功大概不赖。”
先吹捧他一下,然后要他摔得鼻青脸肿、不成人形。嘿嘿!
银翼冷哼一声,等着接她的下一步棋。
“不如咱们来比轻功,谁先把上野宽永封五重塔尖上的印佛珠拿到手,谁就是赢家。”
“无聊!”银翼根本不愿配合她的瞎起哄。
“唉!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荣誉感,事关你的颜面,就不能表现得积极点?”他肯定连泥人都不够格,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而他居然无动于衷?!
“好男不与女斗。”她的聒噪实在叫人受不了,银翼萌生去意,了不起再找另外一棵树栖息,也胜过忍受穿脑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