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我傲慢是一种偏见,因为你嫉妒我自由的心,我率性做我爱做的事,你却不能。”
“你强词夺理,自由是需要道德规范的,一旦任意妄为,这世界不全完了?”
什么陈腔滥调!自私主义的男人。
快手低低地笑。“我们的标准显然天差地远,看来,有必要经常沟通了。”
“谁理你!”
“真遗憾,”快手恶作剧地叹息一声。“你讨厌我,不过,从今晚起,你恐怕会无时无刻地看见我。”
“你话里有鬼,到底啥意思?”她受不了人家拐弯抹角,而且,他的恶意太明显了。
快手笑而不答,他低吹起口哨,因为硬把他拽来的正角儿上场了。
“你就是诗画?好标致的娃儿。”天涯的大光头一出现,整个空间似乎都亮了起来。
他穿着正式,长袍马褂,显然将此行看得十分慎重。
“你是谁呀……”她瞄了眼站在天涯身后的玛莉亚,口气蜕变。“伯伯。”不驯的口吻主动烟消云散,化成连迭甜蜜。
快手把这幕情景收入眼底,原来她也有惧怕的人啊!
“我喜欢你滴溜溜的眼珠,和你娘一模一样。”天涯笑呵呵地注视着唐诗画,就像打量一件古董,只差没动手去摸而已。
他那眼光也太过热情了,唐诗画觉得有些怪异,但对这光头佬她又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十分矛盾。
“伯伯跟我妈很熟?”
他忽地有些警戒。“唔,算是吧!”
“我从来没听说过你。”她不记得她妈有这么一号朋友。
“没关系,反正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天涯毫不掩饰的欣赏叫人起疑。
她睨向玛莉亚。这葫芦里是不是卖着她不清楚的药?她怀疑。“什么意思?”
“咦,快手这二楞子没告诉你,你和玛莉亚暂时要搬到浅水湾去住一阵子?”
“你跟玛莉亚是什么关系?”天上不会凭空掉下一个冤大头的。“你就是准备要资助浸心堂改建的投资人?”
天涯的考脸因为她的咄咄逼人而红了起来。“请你相信我是真心诚意的!”
唐诗画无动于衷。“骗子会在自己的脸上刻字吗?再说我们干么要搬去跟你一起住,你太殷勤了,有企图。”
天涯眨巴着眼聆听她不输大人的剖析言论,不住点头。“果然不同凡响。”
这老头简直鸡同鸭讲,他,智商有问题吗?唐诗画很不给面子地露出怀疑的眼光。
天涯不舍地将眼光投向玛莉亚,温柔又商量地询问着:“不如将事实告诉她吧!”
玛莉亚绯红上颊。“都已经过去的事,再提出来不好啦!”她居然有些忸怩。
“纸包不住火,事情总有一天会公开,就像我从来也没想到会再见到你。”他语中有着款款深情。
快手知道的部分并不比唐诗画多,他只是司机,被抓的公差,能见到唐诗画是意外中的收获,至于天涯和玛莉亚的部分并不清楚。
玛莉亚有些如履薄冰。“你不会把全部都——”
姜是老的辣,天涯恰如其分地打断玛莉亚的话。“把我们曾是情人的关系公开有什么丢脸的,难道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原谅我?”
玛莉亚被他大胆的坦白弄得一阵躁热,她的皮肤原就皙白,如今红得像张艳缎,倍增姿色。“唉呀,都好多年纪了,你讲话还是口没遮拦。”她将不安的双手藏进宽大的修女袍中扭动着,一不经心,便流露了小女儿的娇态。
天涯一阵心荡神驰。“老天真是厚爱我,让我在风烛残年再见到你。”
“你不要这么说,你还年轻呢!”
“真的?”天涯双眼发光。
“我们认识那年你还是个青年才俊,现在仍差不了多少。”情人眼中出西施,西施眼中出范蠡,道理千年颠覆不破的。
两人虽没有炽烈的浓情狂爱,眼神交会中却仍有一片渐缓如溪流的潺潺深情。
原来如此。唐诗画和快手眼光互为交会,首次有了共识。
第三章
让一群人进驻他的别墅有违快手的生活习惯,但是将猎物诱进他的势力范围内,牺牲一些生活品质是值得的。
唐诗画在三票全数通过的情况下,一点也不情愿地住进快手的华宅。
“我先声明,浸心堂一完工我就要搬出去。”环顾一遍她这生想像不出来的风景,住在这种宛如天堂的地方会不会是种罪过?
“成。”快手也不啰嗦。
“还有,给我最简单的房间。”她是修女也!
“你太吹毛求疵了。”修女都这么龟毛,不知什么叫随遇而安吗?
“可是我受不了那些蕾丝。”她指着房间的窗帘和精致的家具。
“你是女生吧?”快手梭巡了环境一遍,不客气地发出了质问。
“你讽刺我?”是他求她搬进来的,芝麻绿豆的要求有何不可?
“不敢,我还以为只要是雌性动物都喜欢这调调。”没有女人像她这般挑剔难伺候,她以为他的家是随便阿狗阿猫都给住的吗?!
就是这样,没一次他们的意见不相左,唐诗画想过,既然住在人家屋檐下,行为举止当然要斯文点。但是他就是有办法挑起她极力掩藏的负面暴戾性格。
坏的开始是失败的一半,她对未来开始抱着不乐观的心情了。
“我能够想像如你这般的纨挎子弟怎么少得了女朋友,但是——”她把脸孔抵到他下巴,努力端起气势。“别把我和你的妹妹们一概而论。”她才搬进来就免不了看见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女生。
“是她们自动送上门来的,我不接受会伤了她们的心。”快手也不辩解。
“花心大萝卜、花孔雀、花蝴蝶、花花公子!”
“这么说就不对了,女人就像食物一样,美食当前,我是凡夫俗子,肚子会饿,吃掉她们是本能,这跟花心萝卜有什么关系?”女人的观念一个比一个怪。
他居然没有一丝傀咎,理直气壮得令人恨不得踹他一脚。可念头一转,他的行为还真挑不出一丝错来,没人会把送上门的好肉丢掉的,在苛责他无耻的同时,那些有所图的女生难道就没错吗?若要真正追究责任,宠坏男人胃口的祸首不正是有所贪图的女人。
唉呀!她何必研究得那般深刻,管他男女纠葛,总而言之,那是红尘俗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管谁对谁错,都轮不到她来批判。
“吃吧!最好哪天吃坏肚子,上吐下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讨厌花花公子,骂他是因为他活该。
☆ ☆ ☆
一觉起来,唐诗画的眼多出熊猫的眼袋来,拜那张弹簧床的功劳,她一夜都睡不好。只一夜,她已开始想念浸心堂的木板床了。
摸黑做完早祷,她自动自发地从冰箱找到半条土司,这样不算不告而取吧?在浸心堂打理三餐是她的工作,不能说因为换了住所,习惯也一并打破。
她才将两份早餐端上桌,快手已下楼了。
“如果你不是穿那身别扭的白袍,我会误以为你是贤妻良母。”他毫不客气地将一杯鲜乳灌进肚子。
“铿!”是锅铲失手掉进水槽的声音,唐诗画探出半颗头,刚好瞧见快手正不客气地搜刮桌上的食物。
“唉!”那副吃相活像饿死鬼投胎。“那是我和玛莉亚的早餐。”
实在不是她小气,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玛莉亚不在了。”他满口食物地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