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拱起三角眉。“去你妈的——”
唐诗画因为他的脏话而皱起秀婉的长眉。“大叔,你怎么抢了我的台词?”
要不是她这阵子还处在誓愿观察期,禁闭任何不雅的言语,比他更恶毒的脏话会喷得他抱头鼠窜。
男人狰着越发难看的脸,忽地往她的胫骨踢去。“什么玛莉亚,放你的鸟屎屁!”
唐诗画忍着痛,拧起翠山的眉。“你真是妈的……给脸不要脸的垃圾!”
男人猛地被吓住了。这辈子他还头一遭听见粗话从一个水灵清嫩的修女口中吐出来。
她姣好的容貌因为戾气而罩上狠厉的颜色,方才由她身上辐射而出的光辉已褪得一干二净。“你敢侮辱我主,我要你付出代价!”
勾当被破坏已经够他呕了,偏又被同个人威胁,被惹火的他一把捉住唐诗画的衣领,大掌往她白皙稚嫩的脸挥了过去,这一掌掴得她头昏眼花,马上飞了出去。
她没有撞上任何会使她脑袋开花的硬物,将她圈锁进安全地带的是双男性修长的臂膀。
“阿威。”因为重击,她的头覆有点昏,眼瞳有着一闪一闪的金星。
被称做阿威的男孩有张十分惹人注目的脸,还不是很成熟的轮廓保有着几分稚气。铁灰色的牛仔裤,休闲T恤,青春纵横的颜色。
“有没有怎样?”他小心地检视她,年轻的眼在瞅见擦破皮的肘关节时燃起了怒焰。
“破皮而已,死不了人的。”她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反倒猛察看修女服是不是被弄脏。
“你进来,我帮你清洗伤口。”阿威对着她的伤口直皱眉。
“你少婆婆妈妈,先帮我看看背后的裙子有没有沾到脏东西?”她拉过裙摆,不经意中露出一截如脂凝云的小腿。
孟威太清楚她担心的是什么。“没事的,掸一掸,回去玛莉亚不会瞧出什么的。”
唐诗画曾跟玛莉亚约法三章,一不说脏话,二不打架,三不管闲事,为此,她只好每天努力保持干净的衣着,不让玛莉亚看出她“活动”过的痕迹,殊是用心良苦。
“那就好!”唐诗画松了口气。
她天不怕地不怕,独怕玛莉亚的眼泪。
孟威见她没有其他的伤痕,才转身盯住动手的男人。“菜鸟,没人告诉你这是我阿威罩的地盘?你瞎了狗眼敢来动我的马子。”
“阿……威?”男人吞下口水。“孟……孟威?”那干起架来完全不要命的硬汉孟威?
如果用一块大饼来形容这地域的分布,三分天下的孟威就凭他骇人的气魄独揽其一,许多人混黑社会为的是扬名立万讨口饭吃,这类人十分爱惜性命,一有状况肯定让给别人死;孟威不同,他不求名利,更没在黑道闯出名号的念头,他会挺身而出的对象只有平民百姓和他所谓的“马子”唐诗画。
这是不昭的事实。
他怎么也想不到孟威的女人居然是个修女,妈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修女是您的马子。”惹熊惹虎千万别惹上地头蛇。
他唯唯诺诺的气势和刚才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不想弄脏手,你给我滚,还有,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要不然小心哪天少了胳臂断只腿。”孟威字字说来铿锵有声,气魄凌人。
“是,是……”大丈夫被降格为落水狗,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了。
“噗!”一直隐忍着不笑场的唐诗画再也憋不住笑意。“阿威,没想到你扮老大的架势越来愈端,我真想不透为什么那些人会怕你怕成这样,乱没眼光的。”他哪点可怕了?
孟威装出深受侮辱的表情。“你这么说是不是变相骂我无能?”
唐诗画瞪着他的拙样,拳头往他肩上招呼过去。“不要装模作样了,这是三天的菜单,等一下别忘了给玛莉亚送去。”从口袋翻出准备好的购物单,她很哥儿们地扔给孟威。
“没问题。”他潇洒地比了个万事OK的手势,表情帅气又迷人。
“我走了,要不爬墙进学校,玛莉亚又要哇哇叫了。”迟到早退或有急事时,爬墙是她唯一偷渡出境的捷径,偏偏只要她犯事,玛莉亚必定知道,所以她绝不轻易跃墙。
她朝着孟威挥手,旋即转过街角走掉了。
这幕戏自始至终全落入一样由超市出来的快手眼中。
他徐徐踱向孟威。“你的小女朋友?”
因为地缘关系,孟威打工的超市经常派他定期运送时鲜蔬果到快手的别墅,两人因此相熟起来。
快手直觉见过那小修女。太眼熟了!
“谈不上,她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孟威耸肩,看似不在意的脸还学不来世故的沧桑,轻泄了他对唐诗画不一样的感情。
“也难怪,她是修女,小子,你爱错人了。”
孟威欲言又止,他敷衍地顾左右而言他。“是啊!”
快手几乎可以确定他见过小修女,虽然装扮完全不同,可是那抬眉送目的晶莹面貌和俏丽可人的神情却是依稀可辨。
只要让他再细细看上一遍,他确定自己会记起她来的,毕竟能让他记在脑海中的女孩太过稀罕了。
“鄂图曼先生,你的车没事了。”孟威轻拍了下快手的跑车。“我还在上工,不能跟你多聊了。”
快手颔首坐进车子,突然萌生的好奇心,使他尾随小修女而去。
☆ ☆ ☆
今天上课注定又要迟到了,唐诗画很认命地将书包先抛过墙,然后撩起绊脚的长裙,毫不费力地攀向墙头。
本来一切很顺利的,但在她要跳下另一面时——
妈呀!
灰、白、蓝、黑,再瞄仔细一点,在一群人中,殿后的居然是胖嘟嘟的神学院大主教。
不会吧,她爬墙是家常便饭的事,修女们也大多当做没看到,但为什么今天出动了这么多人?
她跨骑在墙头上,念头还没捉准,亚历山大急迫又清亮的声音和身形已直冲她而来。
“捉住我的包包!”
唐诗画全无招架之力,转瞬间,一个皮革的硬物已砸中她的门面,而后一道清瘦的影子混合著阳光掠过了墙。
唐诗画没时间细细品尝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听到所有学院修女们的惊呼和重物落地……骨头摔碎的声音。
当然,也还没意识到跌断骨头的人是她。
她摸着打痛的鼻梁,怒气冲天。
“你搞什么东西!”如巨浪的暴吼驱散了她一些疼意,凝视注目,却看见足以令她忘记一切疼痛的场面——
快手怎么也没想到才把车子泊好,便从天空掉下一个人,而且正中他的怀抱。
一切完全出于下意识,他展开双臂接住一个手长脚长的——男人,其实正确地说是个大男孩。
一个从天而降,挟带满身阳光的王子。
第二章
不错,他长得就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鲜亮黄金的发,如海深邃的眼瞳,光润洁白的肌肤,笑起来像无邪孩童的嘴唇,一身高贵雅致的上好质料丝服,就连一只落在方向盘上的软靴都绣着属于他身份地位的图腾。
因为快手的喝声,亚历山大一怔后做出了任谁也想不到的大胆动作;他摘下快手横在鼻梁上的护目镜。
亚历山大立刻倒吸一口气。
世上居然有这么出类拔萃的男人,即使他的脸庞此刻布满阴霾也无损性感独特的五官,那无与伦比的帅气灰眼灰发,彰显出他乖张率性的硬骨气,更甚者,一件简单开扣的棉背心,随意间飘洒出成熟的男性体格,即便他一动也不动,仍是教人心跳加速、血液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