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中响起警铃,直觉警告他,最好闪她远一点,不然会失去、失去……
总之避开就对了,管他失去什么!
他收回视线,故意不再看她。
「如果我想谈心,妳绝对不是我的首选。」
婉吟被他盯得微热的脸颊,霎时血色尽失,只留下错愕与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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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聂奶奶一声声的催邀之下,婉吟硬着头皮,再上聂家。
自从两年前的叛逆之举后,她自觉对费心指导她的聂奶奶有些亏欠,只好一并躲开聂奶奶,免得看她愈来愈粗野,奶奶心里难受。
温室花房里,摆着一张原木圆桌,佣人送上茶点后默然退下。
「婉吟,尝尝点心。妳好一阵子没来,张嫂一直以为是她厨艺退步,才让妳不想过来,还特地去拜师学了好几款健康低脂的甜点料理。」
「呃……」她窘得双颊飞红,忙把头埋进芒果奶酪里。
「最近忙什么?」
跟老师缠斗、跟聂尔璇闹不合……「我在准备申请大学。」
「妳要出国?」
「没有,爷爷说,我在他面前,他都已经管不动了,要是再把我往国外送,岂不是要让我野疯了?」
「妳爷爷是商场奇才,可惜遇上女人,就变蠢才。」聂奶奶噗哧一笑。「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妳多的是时间过来喝茶。」
「我……」
「怎么?还在顾忌我们家尔璇?」见她犹豫,聂奶奶软言软语,步步进逼。「妳真以为我这双老花眼,看不出妳的心思吗?」
「聂奶奶……」她慌张放下小银匙。
「难道妳以前过来,跟我学规矩礼仪,缠着我说东说西,都只是为了看尔璇?」聂奶奶笑着,语气却有一丝愠意。
「当然不是!」她痛切回应。
「那妳来看我,是想来跟我作伴啰?」
「当然是。」
「那为什么自从妳跟尔璇起龃龉,妳就不来了?这不是摆明了妳以前都是在垂涎他、敷衍我?」
「不是的,聂奶奶……」在精明的老人家面前,她着实慌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聂奶奶啊,她希望自己老了以后,也能像她一样,看来娴静柔雅,却什么事都逃不过她那双眼睛。
「我只是怕辜负妳的教导。」毕竟她后来都不走淑女路线了。
「妳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她侧身看看婉吟。
优雅的荷叶领上衣,不失个性的靴型牛仔裤,搭配楔形绑带凉鞋,看起来很随性,也不失端庄。
「不是只有穿晚礼服才叫优雅,我看妳这样很不错。」
婉吟大概不知道,那些从小扎根在她体内的完美仪态,不会随她的穿著改变消失,因此不管她穿什么衣服,举手投足就是有着比别人更柔美的风情。
「别被妳爷爷影响过头了,不过偶尔也要假装小输几次。老人是小孩心性,他跟妳斗就是在跟妳玩,妳别把他当作是在控制妳。其实,他很爱妳奶奶的,也很疼妳爸妈,只可惜他们都死于非命,他很孤单、很需要妳的贴心。」
聂奶奶叹了口气。
「大家都开玩笑,说他哈我。哈哈,我对妳聂爷爷是专情不二,除了他,我没对任何男人动过心。我虚长妳爷爷几岁,只是因为年轻时有些才情,才被他们一帮小毛头崇拜,如此而已。」
听到顽固的爷爷被称作「小毛头」,婉吟忍不住笑了起来。
「至于妳跟尔璇嘛……」
「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保证没有喔。」她赶紧澄清。
暗恋谁谁谁是少女的秘密心事,这样大剌剌说出来,这个知道、那个也知道,叫她面子往哪里摆--尤其男主角又挑明了对她不感兴趣。
「要是真的没有,那我就烦恼了。」聂奶奶作状,叹了一口气。「女人命好死夫前,才不怕被儿、媳欺在头上。我也不过是觉得孙子贴心,寄望未来孙媳妇能跟我多多亲近,妳表明了对尔璇没有意思,我也只能断念,不敢期待以后的日子会有多美好。」
婉吟轻抽口气。难道聂奶奶也跟她一样,察觉到这个家不寻常的气氛了吗?
「妳有空就多过来陪陪我吧。」聂奶奶望着温室里的花朵,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叹。「也不知道这太平日子,还能过多久啊?」
婉吟震慑在原地,怀疑自己在观察聂尔璇时,无意中察觉到的一切,不是出自她的想象,而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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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完一顿丰盛的下午茶之后,婉吟告别聂奶奶,直接穿过后院,往聂、夏两家相通的侧门走去。
一串压低的争执声传入她耳内,她竖直了耳朵。
「你有什么秘密怕我知道?」
「我哪有什么秘密怕你知道?」
哦哦,不妙!是聂伯伯跟聂尔璇的父子争执,她最不该听到的那一种。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只好缩在阴影处,等风暴刮过去再说。
「你愈是遮遮掩掩,愈让我相信你转投资失利的消息是真的。」
「胡说八道!」聂父怒斥。
「不然,你何必伯我进公司?」聂尔璇故意激他。「还是……你有其他私生子女,你不打算把『聂氏』交给我继承?」
大掌霍然巴上他的脸,力道之猛,让他唇角迅速沁出血来。
婉吟必须很小心地咬住手掌边缘,才不至于惊呼出声。
「你、你、你愈说愈离谱了!」聂父老脸难堪地涨红。「这话你从哪听来的?」
聂尔璇缓缓拭去唇角的血痕。「我有眼睛,我会看。」
「你存心想气死我!」
「承认自己是个不善经营的人,接二连三转投资都失败,并不可耻。反正天底下,砸锅的二世祖那么多。」他的毒舌作风在父亲面前,并没有稍加收敛。「父亲太强悍,就容易养出懦弱的儿子。」而他爷爷,的确很强悍。
反之,懦弱无能的父亲容易被看扁,儿子反倒会变得强悍而凌厉。
聂父涨红着脸发抖。
他一向知道,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尔璇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他心里有几分证据,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你在『逼宫』?」为了掩饰他干过的烂事,他一定得假装气得青筋直跳。
「你要这样误解,我也没办法。不过,放眼看去,各个企业都在汰旧换新,接班人一一浮上台面,这令我不得不好奇,父亲,你究竟要把我困在『合作企业』,翘多久的二郎腿?」总是把他堵得死死的,一步都不让他走进「聂氏」。
总是叫他去忙一些不急之务,闲到日日逛大街。
对有意大显身手的他来说,这不啻是用绳子缚住了他的手脚,他从狂狮变成了困兽。
「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总得从基层打好底子--」
「我已经打了两年的『底子』--如果你指的是泡一杯好茶、排队买甜甜圈,那我干得真他妈的好。」他看似慵懒,实则蓄满了惊人力道。「父亲,我甚至连『聂氏』的财务报表都不曾看过。」
「还不到你上任的时候,看什么看?」他佯怒展威。「再说,我让不让你继承,也还是个未知数。」
聂尔璇的眼神倏地降到冰点。「玩归玩,想当火山孝子也别当得那么彻底,拿整个家产去孝敬--除非这个家已经是个空壳子了!」
他大步踏离,聂父一脸茫然,呆若木鸡。「空--空壳子?」
缩着还不敢出去的婉吟,突然有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