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打扮芭比娃娃,还是养孙女儿啊?」聂奶奶笑若春风,揶揄着。
就在这时,聂尔璇走了进来。
眼角余光才瞄到他,她就立刻跳上楼梯。她还不想见到他,暂时不想,也许永远永远都不想!
然而,所有的人都呆滞住了,傻看她三阶一步的轻跃。
以前,没有人知道在蓬蓬裙下,那双腿有多修长、多矫健,也没有人知道原来那双腿可以跨开超过一步之遥,更没有人认识盛装底下那个鲜活蹦跳的少女。
大家对她的印象,都只停留在「正牌淑女」的阶段。
「脾气闹够了?」聂尔璇不改毒舌本色,开口刺刺她。
她忍不住回头一瞪。该死的他,一定要对她这么刻薄吗?
那双琉璃般的眼神也回视她,眸里没有惊艳,目光依然自傲,彷佛在说:因为妳暗恋我,怪不得我说的每一句话,妳都会放在心里。
再也不会了!盲目的崇拜、傻气的暗恋,她要统统抛诸脑后!
从今而后,聂尔璇是一个跟她没有关系的名字!
如果真要嫁给他,那才叫倒楣!
第二章
二载年华悠悠过。
聂尔璇才刚走进「夏城集团」的总部大门,就看到夏鼎昌蹙着浓眉,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身边跟着个娇小助理,两人脚步急促,跟他闲惯了两年的步调截然不同。
「怎么了吗?」他看起来气急败坏,像被踏到尾巴的狮子。
「婉吟、我爷爷。」夏鼎昌咬着牙迸道:「她的学校又来电话了。」
懂了,爷孙两人大斗法,家务事摆不平,怪不得这位商场最新窜起的铁腕总裁,看起来这么想杀人。
「抱歉,没有时间跟你午餐了。」本来打算悠闲吃完午餐,再去主持两场杀气腾腾的会议。
聂尔璇耸耸肩。「没差,你忙。」反正他一个人也晃习惯了。
夏鼎昌坚定的脚步又直往大门口杀去,聂尔璇想了想,叫住他。
「这样吧,我帮你到婉吟的学校去。」他多的是时间。
「可以吗?那真的太谢谢你了。」分身乏术的夏鼎昌松了口气,却也随即蹙紧眉峰。「但你没事做--」吗?
他紧急住口,想起某则商场传言,一个问号停在嘴边,就是问不出口。
「反正我早就被贬为废人一个,时间浪费在哪里都无所谓。」
聂尔璇噙着笑,冰眸里却蓄满阴霾。
对于脱口而出「废人」两个字,连自己都嫌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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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私立女校」校长室里,对峙着两方人马。
以「严厉治学」著称的老校长,身后站了一排捍卫校风的人马,包括训导主任、生活辅导老师、训育组长,以及「问题学生」的班导师。
另一方单枪匹马,力抗群雌的,当然就是「问题学生」,夏婉吟。
她一身红艳艳洋装,不对称的裙襬设计,使那双腿儿更加修长迷人。
她鲜丽的衣着,娇艳的容颜,勃勃待发的生气,让整个原木打造、充满暮气沉沉气氛的尊贵空间,也跟着亮丽起来。
「婉吟,这已经是学校方面,数不清第几次对妳警告--我们有穿制服的规定,妳应该穿制服来上学。」
老校长揉着额角,见她不当回事的神情,深深叹了一口气。
「妳怎么会变得这么难以管教?」
真要追究起这个问题学生的「问题史」,必须要从她刚入学谈起,
「蔷薇私立女校」专属贵族等级,招收七岁到十九岁的女孩,培养她们小学、初中到高中的教育。
严格来说,这是个封闭的小团体,如果有任何与主流派格格不入的女孩前来就学,这十二年的求学生涯会过得很孤单。
夏婉吟就属于其中一例。
然而,论权贵,她在金字塔顶端;论家世,她比得过任何人;论财富,夏家前面十年来的教育献金足以左右校规。
也因此,她从入学起就没有穿过制服,她总是穿着晚礼服来上课,优雅端丽自成格局。
从那一刻起,就注定她是个「问题学生」。
「会不会是我以前太乖了,所以现在一点点的叛逆都会被夸张成使坏?」
没错,的确是这样,不过……「我想谈的是妳的服装仪容。」
她原地转了一个圈。「这件洋装的剪裁不好吗?」
不,事实上是太好了,把她的优点都衬托出来。
但……「妳应该穿制服来上课。」
「制服?没听说过。」她挑挑层。「我记得我被允许上学不穿制服。」
「那是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因为「什么」。
「因为我穿那样,可以增加学校营收,增加嗑牙话题,兼具娱乐效果?」
她一直都知道,曾有不少同侪,甚至师长拿她当玩笑,只不过她们说什么,都不会比聂尔璇烙在她心版上的言语更伤人。
一抹轻愁闪过她眉间。
被戳中心思,一排捍卫校风的师长不禁心虚痛喝:「夏婉吟,注意妳的态度!」
「请同样注意妳们的标准!」
她重炮回击。即便如此,她看来依然优雅,丝毫没有悍妇骂街的泼辣味。
「既然我以前可以穿礼服来上学,现在我当然也能穿我喜欢的衣服进教室。」
而且,她有绝对的影响力,足以煽动所有学生跟她一起造反。
自从聂尔璇发表那番令她痛彻心肺的言论后,她就决定做自己。
但如果「做自己」,只是改改外表,换汤不换药,那就逊掉啦。
所以她豁出去,再也不管淑女之道,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放纵自己去发挥。
起初还有人当她人格异变,后来,所有人才体认--这,才是真的夏婉吟。
她也一点一滴在挖掘自己的个性。原来她很敢讲、原来她蛮有思想、原来她很Social、原来她有带头作乱--呃,不是,是「带头争取学生权益」的本事。
她在最短时间内窜红,成了同侪追随的偶像,也成了老师猛吞头痛药的主因。
「妳必须注重纪律,本校有非常悠久、非常优良的传统,不容被任意践踏。」
她的浅浅笑脸,凝肃成一本正经。
「我就是不了解,当我爷爷对学校『有所奉献』时,我就能标新立异,当他不再『奉献』,我就必须注重纪律?」她诘问的语气中,除了强势,还带点无奈。
上天为证,她爱她的爷爷,她的爷爷也疼她如初,他们的亲情毫无问题。只是爷爷一直不能接受,她已经不再是承欢膝下的乖巧小女孩。
于是他将「战事」扩大。他不再捐钱给学校、他让师长三番两次找她恳谈,不过就是在逼她低头。
但她绝不低头!
「这……」捍卫校风部队被问住了,面面相觑。
「所谓『纪律』的标准在哪里?是可以用钱来主导,还是--」
门上突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轻敲,扼住了她的长篇大论。
不待校长开口,笨重的橡木门已经被打开。
一道午后的阳光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屋里的人们,包括婉吟,都瞇起了眼睛,瞪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
婉吟左右偏着脸,想看清楚那背着光的脸庞,总觉得有种奇特的第六感在脑际嗡嗡作响。通常这个第六感,只在「某人」出现在她周围的时候发作。
但,他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我是聂尔璇。」
居然是他!真的是他!且慢,他来做什么?不会也是来讨伐她的吧?
聂尔璇松手,让门自动合上,木门扣上时,发出沉重的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