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董事长和人事部喔?」她防备十足地盯着他。
「放心,我荆尔勋说到做到,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他绽露出一副慷慨施恩的模样,热络地搭着她的肩头。「从此之后,我们就是『生命共同体』,我的喜怒哀乐、身体健康,都与妳息息相关。」
「这么简单?」她依旧猜疑不安。
「放心,我绝对不会叫妳去做任何触法或有违妳人身安全的事情,我以我的职位和人格保证。」
「那我先出去送公文喽!」她急忙地推着装满档案的推车离开他的办公室,再不走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教训他落井下石的可恶行径!
走在宽敞明亮的长廊上,每走一步,她的心情就往下沈一分。
忍耐、忍耐!为了一圆「科技新贵」的人生理想,也为了「卓尔电通」丰厚的年终奖金、股票红利、三节礼金、员工免费海外旅游……等,她必须要忍耐!
第三章
夜凉如水,月明星稀的夜晚。荆尔勋刚从研发室回到自己的家中后,直接就走进浴室梳洗一番,然后光裸着身躯罩着一件白色的浴袍走至客厅,发梢还滴着水珠。
他拿着毛巾拭着湿漉漉的发梢,干爽清雅的洗发精味道沁入他的鼻端。
入秋的微风带着淡淡的凉意,四十坪的单身公寓里显得格外清冷。
之前,为了测试PDA的稳定性,他常常在研发室里待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习惯了熬夜的感觉。如今,大事抵定,一切都上了轨道,夜晚这平白多出的一段时光竟让他觉得寂寞。
墙上的时针指着十二点,一抹娇俏的身影闪过他的脑海,令他回忆起白天与徐蕾蕾对话的片段。
她活泼刁钻的模样令他的嘴角扬起笑意。
怎么会有女生可以「皮」得这么可爱呢?一会儿逗趣得令人捧腹大笑;下一秒却又刁蛮机灵到令人咬牙切齿。
她的活泼,她的娇蛮、她的笑容,就这样理直气壮地撞进他的心扉,让他忍不住想逗弄她。
从高中到研究所,一直到毕业后进入研发部工作,他长期处在阳盛阴衰的雄性团体里打滚,虽然认识的异性不少,但大多数都娴雅文静,很少有像她这么活泼好动的,她让他觉得特别、与众不同。
徐蕾蕾,徐蕾蕾……他看着从人事部拿出来的员工资料表,嘴边喃喃自呓着她的姓名。人如其名,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恣意露出灿烂的笑颜。
突然,他玩心大起地拿起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蕾蕾躺在软蓬蓬的被窝里酣睡着,美梦正甜,她正梦见自己一身华服,站在空旷的小巨蛋广场里,倏地,四周一暗,一盏灿亮的灯光打在舞台上,韩国超级偶像Rain正撕裂他的上衣,露出垒结的胸膛,卖力热舞着。
「安可……」她喃喃梦呓。
蓦地,一串刺耳的铃声将她从梦中吵醒,她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心里,伸出小手摸着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她低柔的嗓音含着浓浓的睡意。
『妳在干么?』在电话另一端的荆尔勋显得精神百倍。
「睡、觉……」她闭上爱困的眼,敷衍道。
『喔。』荆尔勋斜躺在沙发上。
和白天剑拔弩张的气势不同,她带着睡意的声音软绵绵的,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就像香香甜甜的棉花糖,让他忍不住想多听听她的声音。
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的名字,一发现是荆尔勋后,懒得和他瞎缠,急忙想打发他。
「这位老兄,不……老板,你找我有什么事?」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助理工程师,公司应该没发生十万火急到要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的事吧?
『陪我聊天。』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什么?!她的瞌睡虫被他的来电理由给震跑了泰半。「老板,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凌晨十二点,十、二、点!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而我--很、想、睡、觉!」
『唉,我突然觉得我好孤单……』荆尔勋仗恃隔着空间的距离,嘴角勾起坏坏的邪笑,但不忘显现出可怜兮兮的口吻。
「如果你情感受挫,觉得人生无望,可以拨打生命线2505--9595(我领悟--救我救我),我相信里面的社工人员会很愿意伸出援手的。」
「但我觉得我好空虚、好寂寞,那种感觉不是生命线的社工人员可以解决的……』荆尔勋语气落寞,但情绪亢奋。
「如果你是肉体空虚,想找个人发泄内在的欲望,可以打0204-520-520(0204--我爱你--我爱你),那些小姐们会很乐意替你解决不管是生理上或肉体上的空虚。」
『我失眠睡不着……』
「那就吞两颗安眠药,包你一觉到天亮。」如果,他想吞一整瓶也无所谓,她会大发慈悲地替他叫救护车!
「不行,我不想依赖药物,那有违身体健康。」他继续和她耍嘴皮,消磨着漫漫长夜。
「那你去泡杯热牛奶,听一些轻音乐,酝酿睡眠的情绪。」她压抑住满腹怨气,给予中肯的建议。
『我家没有热牛奶,而且我也不喜欢听音乐。」他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暗红色的液体。
蕾蕾哀怨地起身坐在床榻上,将棉被罩在头顶上,无奈地在心里暗骂道:你失眠关我什么事啊!
「那你想怎么样?」
『不如妳来唱首催眠曲,纡解我的压力。』他很懂得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蕾蕾的痛苦上。
她转头看了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眼,宝贵的睡眠时间正一点一滴地流逝……
「我五音少四音,不会唱歌。」她懒得和他闲扯淡,一心只想挂电话。
『但是我失眠真的好难过……长夜漫漫,不如妳说一个枕边故事,替我酝酿一下睡眠的情绪吧!』
荆尔勋舒懒地躺在沙发上,轻啜着上好的红酒,醇香的酒液穿过他的喉咙,直达他的胃部,让他浑身轻暖。
「我不要,我要睡觉啦--」
荆尔勋抢白,打断她的话。『如果,妳说一个可以让我睡觉的故事,那么我就会觉得开心,这样就可以抵掉一件事,妳就只剩下欠我九十九件事了。』
蕾蕾无奈地在床上打滚着,发出痛苦的哀号声。
「我真的很想睡觉,而且我明天一早还要打很多报表,你可不可以饶了我?我明天再帮你讲故事……」
她愈是哀求,他愈是不肯妥协,体内使坏的因子蠢蠢欲动。
『也许明天就没有这种可以讨好我的机会了……』他狡猾地故作无辜,内心却贼笑着寂寞的夜终于有人陪他一起失眠了。
蕾蕾放弃挣扎,噘着红唇,垫高枕头,打算随意编个故事唬咔他。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她懒懒地打了个大呵欠,和脑子里的瞌睡虫展开一场顽强的拉锯战。
『到底是多久以前?』他打断她的话。
「多久以前有什么关系吗?年代会影响故事的发展性吗?你又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考古学者,知道那么清楚对你的人生有帮助吗?啊?」她失控地暴吼出声,对他找碴的态度大发雷霆。
『因为我是学理工的,数理逻辑观念较强,所以不知不觉就会考问得比较清楚。』他放柔音量,无辜地澄清着。
蕾蕾感觉他似有悔意,登时心软,不想跟他计较太多,只想尽早打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