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的粥不错吃吧?」他主动挟了几口青菜放进她的碗里。
「嗯……」她抬头,触及他失去镜框遮掩的脸庞,发现他细长深邃的眼睛居然是内双,灿亮的瞳眸像是黑夜里的星斗,让她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荆尔勋犀利的眸光捕捉住她发怔的表情,眸光纠缠之际,两颗跳动的心察觉出了暧昧的意味,跳得又急又快。
他灼灼的眼神胶着在她的脸上,像有一簇火在她脸上烧呀烧,直到细白的腮颊染上一层红晕。
「那个……」
「我想……」
平时两人习惯了吵架斗嘴,如今真的沈静下来彼此都不习惯。
「女士优先。」
「你先说。」
他放下汤匙,坐直身体,将眼镜架在鼻梁上。「我想,我们别再互相斗气了,继续争执下去只会让彼此两败俱伤。」
「那你的意思是……」她略微迟疑。
「让我们尽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怎么样?」
「那我们以前的不平等协议怎么办?」她虽然感动他现在的所做所为,但脑袋依然精明。
「我会把手机里的照片删除。」唉!为了爱,他只好学习让步。
「好,那我也把手机里的照片删除,以后你不可以再威胁我。」
「那妳也不能再跟我作对。」
「都嘛是你先欺负我,要不然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她不服气地鼓着腮帮子替自己辩解。
「我会欺负妳是因为妳太机--」喔喔!他脑中的警铃突地大作,他连忙收住口,硬是吞下「机车」两个字,免得又将气氛弄僵。
「我怎么样?」她偏着头,甜笑着问他,但灿亮的眼神却聚起杀气。
「那都是因为妳太机灵可爱了。」他忍不住摸摸她的头。
她知道自己长得算漂亮,但是他的赞美却让她沈浸在一种甜蜜的喜悦当中。
「我们以后一起和平共处吧!」他主动伸出大掌,和她握手言和。
「好啊!」她伸出小手与他修长厚实的大掌交握时,感觉他的手劲很大又温暖,几乎把她整个手心都给盈满了。
恍若有一股温暖的电流透过两人的手心流进彼此的身体里,暧昧的眼神对看良久,直到她不小心扯动点滴的管子,皱着小脸吃痛地叫出声。
「噢……」好痛啊!
「小心一点……我帮妳弄好。」他连忙倾身,身体横过她的面前,帮她把点滴的管子拉顺,以免扯动针头,顺便观察一下点滴的速度。
蕾蕾拾起头就触及他的胸膛,他白色的衬衫松开了两、三颗钮扣,微微敞开露出古铜色的肌肉,刚毅的下颚隐隐布着青髭,性感的薄唇、高挺的鼻梁……其实近距离的接触后,她发现他比自己记忆中更加好看。
他的体贴弄拧了她的心,让她觉得困惑,他曾经那样任性地欺负她、顽劣地威胁她,但是此刻他温柔的举止却消弭了这一切,令她的心悸动,因他而着迷。
她愣愣地望着他的唇,一时之间无法回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爱欺负自己的人。
荆尔勋拉好点滴的管子之后,感觉到有两道炽热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下颚。
「怎么了?」他下意识地抚着下颚。「我的胡子没刮干净吗?」
「没有。」她连忙摇头,拿起汤匙吃粥。
她刻意闪避他质询的目光,想压抑住满腔的悸动,但窄小的空间里,他体贴的举止却令她整个人空空的,脑袋钝钝的,和平日的机灵不同,只能呆望着他俊逸的脸庞,听着他刻意讨好的冷笑话傻笑……
第六章
秋末带着凉意的风穿越整座城市,荆尔勋刚从桃园的厂房开车回来,路经古德曼咖啡店时,站在玻璃橱窗前选了几块巧克力蛋糕,他记得曾经在茶水间听见徐蕾蕾和会计部的同仁讨论这间咖啡店的巧克力蛋糕口感很不错。
将车子停在地下室停车场后,他直接搭电梯抵达研发部,思忖着该如何既自然又不尴尬地将巧克力蛋糕送给她。
他一个人在电梯里不断地演练着开场的对白,当电梯抵达八楼的研发部时,他一推开门就见到蕾蕾神色仓皇地缩在桌边讲电话,而且还刻意压低音量。
「什么?妳也没带……喔……止痛药……医院……我知道了,我会请假出去的……嗯……」她蹙紧眉宇,匆匆收线。
蕾蕾只要一想到今早竟将准备好的卫生用品和止痛药搁在卧室的梳妆台上,忘记放进背包里,就忍不住在心里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
她鬼祟的态度引起他的好奇心,他用手指轻叩她的桌面。
蕾蕾抬起头,赫然发现他霸道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她,她立即有种秘密被发现股的感觉,神情异常困窘。
「妳在跟谁讲电话?」他耳尖地听到她提及医院,不禁猜测着手机那端声音主人的模样。
「没什么啦!」腹部隐约传来胀痛感,令她耐心尽失。
「那个--」她愈是隐瞒,他愈是想知道,尤其她居然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硬生生浇熄了他来找她之前的泰半热情。
「我想请半天假。」蕾蕾打断他的话。
「妳有事?」
「一点私事。」她的语气懒洋洋的,怨怼员工福利制度不够健全,应该让每位女性员工享有每月一天的生理假期才对嘛!
「需不需要我帮忙?」她的模样看起来好像很烦恼。
「我想你帮不上忙,只要放我半天假就好。」她从抽屉里拿出请假单。
荆尔勋高大的身子倚在桌边,欺身观察她的神情。
「妳说说看,也许我帮得上忙。」他一径地表达满腔关切之情。
她无奈地翻了一下白眼。这叫她怎么说得出口呢?说她生理痛想请半天假?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肯定会被研发部这群臭男生笑死的!
「我很确定你帮不上忙。」她答得斩钉截铁。除非他能代她承受生理痛,否则她确定他帮不上忙。
她的拒绝令他的心情低落了几分,握着蛋糕的手显得有些僵硬。
「妳……」思及她方才谈及「医院」这个名词,又赶着要请假,该不会是想去见欧驹熙医生吧?
荆尔勋想问,却碍于身分开不了口。
他要用什么身分去质问她,如此着急地想赴谁的约?他们根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
蕾蕾迅速地将工作日报表填妥,隐忍着腹部传来的不适感,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他。
「今天的工作我都完成了,几个档案也都归档……」她递上留言便条。「刚才董事长有来电问你,如果你没有特别的意见,他想把这次『卓尔』周年纪念酒会发包给叶梦臻小姐的『叶达公关』筹办,这是联络电话。」
蕾蕾冷漠规避的态度,令他的自尊受伤,心里觉得不快。
「那个……」他接过名片和便条纸,欲言又止。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要交代,这是我的假单。」她递上事假单,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门口,只想赶紧离去。
该死!她急欲离开的焦急模样惹火了他,她这么急切,该不会真是要去赴欧驹熙的约吧?
一把无名的妒火从他的心脏窜出,焚烧着他的理智。
「我突然想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吩咐妳做,把这个月的会议纪录全都整理给我。」他随便编派着理由,握着蛋糕盒的指节因隐忍着怒气而泛白。
「咦?」她一脸疑惑。「会议纪录不是每次开完会后,都拿给你审核过了吗?」
「反正我就是想看会议纪录,妳把它整理好之后全部送过来。」他摆明了刁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