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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有事吗?」

  哈麦德抬起头,目光却就此胶着在夏若云身上。

  她穿着一件以金黄色蝉翼纱织绣而成的锦缎宽腰身衣裳,衣袖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百合,与她纤长的柔荑互相呼应。一条绣花的丝绒,束在她柔软的纤腰,更显婀娜动人。

  头上的粉色缎面头巾,衬得她肤色晶莹似雪,显得她那一双翦水秋眸灿亮如星。

  如果她的眼里没有那么多怨懑的话,他会上前拥她入怀。

  哈麦德「啪」地一声将电脑合上,递给白志清,霍然起身走到夏若云面前。

  「妳穿这样是什么意思?」哈麦德沈声问道。

  「你要的不就是我的服从吗?」夏若云仰着头,尽力让自己无所畏惧地迎视着他。

  「我要的不是这种服从。」他的眼燃烧着怒火,下颚绷成死紧。

  如果张牙就能撕裂她,将她吞食入肚的话,他会做的!

  那样至少能将她完全置于他的掌握之下。

  「很抱歉让您失望了,我能为我的感谢所表现出来的服从,就只有这么多。」她的心浸在一缸冷水里,可他的眼却像火一样地灼烧着她。

  冷热交错的感觉让她头昏,但她昂起下巴,不想在他面前认输。

  哈麦德瞪着她苍白容颜上的朱红胭脂,觉得她孱弱得让他心疼,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该出手去安慰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息妲夫人。」白志清一看到出现在停机坪的人影,马上不动声色地挡在哈麦德面前。

  停机坪的入口有警卫,任何没经过先生同意就出现的人,都可能有危险。

  「主人,打扰了。」额间点着朱砂的息妲望着哈麦德,低声地用中文说道:「息妲有事想跟您禀报。」

  哈麦德没有开口接话,黝黑的眸甚至没看息妲一眼。

  夏若云见状,却觉得背脊冒冷。这就是他对待妻妾的态度吗?

  「恕我冒昧,请问是谁准您上来的?」白志清尽责地问道。

  「是帕米娜小姐让我上来的。」息妲低声说道,目光停留在夏若云手腕上的那两圈白金银炼上。

  息妲垂下双眸,掩饰住杏眸里的真正情绪。

  夏若云抿着唇,握紧了拳头,不明白息妲怎么有法子在面对着另一个分享她男人的女人时,毫不别扭呢?

  「息妲夫人不是有事要跟主人禀报吗?」白志清出声说道。

  「我老家的人打电话来说,主人您在我们故乡捐助的小学已经落成了,长辈们一定要我过来谢谢您。」息妲双眼发光地看着哈麦德。

  「这种事不需要特别来告诉我。」哈麦德不耐烦地说道,大掌一挥,要息妲退下。

  那些事都是息妲提出要求,而白志清代为办理的,他并不清楚细节。

  「主人,对不起。息妲下回会注意的。」息妲低下头,温婉的脸庞显得无比柔顺。

  夏若云的心跌落到万丈深渊,原来花钱笼络家人、家族,只是哈麦德惯用的收买伎俩。

  她太看得起自己了,竟然幼稚到以为他只是想折断她的骄傲翅膀。那些喁喁谈心的夜晚,也必然是他为了降低女人心防而使出的手段吧。

  总之,她对他而言,只是另一个女人。夏若云互搓着双手,以抵御那股从骨子里升起的寒意。

  「走吧。」哈麦德跨步往前走,用眼尾余光确定夏若云跟了上来。

  「先生,请等等。」息妲碎步奔上前,手上脚上的纯金镯环叮叮当当地相互撞击着。

  「又有什么事?」哈麦德脸色铁青地停下脚步,这回倒是真正看了息妲一眼。

  息妲执起哈麦德的手,在其上印了一吻。「祝福您此行旅程愉快。」

  夏若云咬住唇,忍住喉闻哽咽的冲动。

  哈麦德对息妲而言,是天是地啊!息妲甚至用了土耳其面对长辈的吻手礼来对待哈麦德啊。

  夏若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拉开了她与哈麦德的距离。

  哈麦德浓眉一拧,倏地扯住夏若云的手,不许她离得太远。

  「夏小姐,祝福主人和妳一路旅途平安。」息妲上前一步,对着她双手合十。

  夏若云只能点头,却是连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若要她为男人和别的女人祈福,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走--」哈麦德低喝了一声,揽住了夏若云的腰,快步地走向直升机。

  夏若云忍不住回头看了息妲一眼。

  螺旋直升机的引擎风扇声在瞬间响起,撩起了息妲的长发,吹落了她的发巾。可息妲仍然虔敬地站在原地,用那双柔黑的美眸目送着他们离开。

  息妲察觉到夏若云的视线,她的身子却弯得更低了。

  她知道夏若云正用着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可她不介意。

  当男人专宠一个女人时,其他女人就该用心思保全自己。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所以,她正努力地做到这一点。

  只要夏若云瞧着她时,心里越难受,就会更频繁地做出忤逆主人的言行。

  情人之间的小吵,或者会有某种程度的新鲜感。但是,时时吵闹嘛,便会容易使人厌烦了。

  息妲看着直升机高飞升上了蓝天白云,她眼中闪过嫉妒及一股自信--她相信,主人终究是会回到她身边的。

  男人,不会傻到为一个女人而放弃世上其他如花美妾的!

  第五章

  瑞士,一个夏若云从不认为自己会去的国家,可她现在确实是坐在加长型礼车里,看着日内瓦街道两旁明亮的商店。

  夏若云从不认为母亲会幸运到这么快便得到换肾的机会,可她刚才确实是从医生口中得到了母亲只要抵达日内瓦,做完妥善的身体检查,下个月便可以进行换肾手术的消息。再者,执刀的这位医生,她从医疗报导上看过,他是外科手术界里的第一把交椅,只为皇亲国戚和名人动手术。

  所有她认为她此生不会这么快实现的事,今天全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

  她手里正握着一盏神灯,而哈麦德则是命令神灯精灵实现愿望的人。

  夏若云抬头瞥了一眼坐在她身边,正利用车程小憩的哈麦德。

  这一整天,他们没说过一句话。

  他尽管板着脸,却还是习惯性地揽着她,但她却已经没法子不在碰触到他时想到息妲。

  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像是台湾与伊斯坦堡间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距离那么遥远了。

  夏若云拿起一杯果汁,轻啜了几口,仍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到了极点。

  一早,直升机载着他们起飞,不用通关、出关,直飞而过他国领土。才下飞机,便有四名黑衣保镳和一辆黑色加长型礼车载着他们直奔医院。

  这一切的特殊待遇全都是因为哈麦德。

  他的权势惊人,而她只是附属在他之下的一名女子,她如何能抗拒他的拉拢及她动摇的心呢?

  夏若云轻喟了口气,微倾着身子,觉得好倦。才来几个月,怎么就觉得苍老了好几岁了呢?

  她闭上眼,蹙眉将头轻偎着车身,恍惚地陷入了打盹状态中。

  妈妈可以得到新生的机会,她该欣喜若狂的,可她没有。因为她知道妈妈的机会,是用她的感情和身体换来的报酬。

  她也许该跟哈麦德说上一声「谢谢」,毕竟他也可以不必用这种方法笼络她。可「谢谢」两个字梗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口。

  谁让他将她视为所有物,可她要的却是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啊……

  夏若云蹙着眉,在车子平稳的前进韵律中,缓缓沈浸在睡梦中。

  「先生,已经到达饭店了。」白志清从前座回过身,恭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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