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笑一声,又好气又好笑。「你比包子重要多了。」
她仍有不甘。「可是你明明一直跑一直跑,还回头对我挥手,然後轻飘飘的飞上了天,我就看不到你了。」
梦里的她伤心哭泣,最後只剩下不断吹拂的狂风,醒来後只觉怅然。
他轻叹一声,语气净是爱怜和绝缁。「那是梦,我已经回来了。」
他的身体温热,他的语音轻柔,他说得再认真不过,这不是作梦!水芹松了好大一口气,像一夜醒来发现刚刚所经历的只是一场噩梦。
「是啊!你怎么敢不要我,那种感觉好可怕好可怕。」她打个冷颤,不敢再多想。
「我也作了一个噩梦,梦到你不见了。」他亲昵的摩挲著她的脸。「你在大雾中,我怎么都看不清你的脸。」
「真可怕。」她对那种感觉感同身受。「就像吸血鬼电影的背景。」
「对。」他温存的又亲了她一下。「你还看恐怖片吗?」
「不看了,不敢看。」
他笑揉著她的发。「芹芹,我想你,好想好想。」
这话让她心头一暖。「我好像几百年没听到你这么说了。」
阗黑的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她仍在半梦半醒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终於重温昔日的温馨。
两人轻声细语的说著,像以前一样,盖一条棉被,紧紧相拥,没多久,她的眼皮又重重的垂下了。
「我好想睡。」
「你睡吧!」他细心的挪动身体,免得压住她的头发,轻抚著她的脸,一遍又
一遍。
「嗯。」闭上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小克,我是在作梦吗?」
「不是。」他轻声但坚定的保证。「明天你醒来就会看到我了。」
他的回答让她安心了,终於放心的闭上眼睛睡觉。
耳边一声又轻又怜又缠绵的叹息陪她跌入梦乡。
「芹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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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谎--
一早醒来,她一个人面对一室的冷清。
「大骗子、王八蛋……」
昨晚的一切果然只是一场梦,一场骗人的美梦,梦醒後,更觉孤单冷清。
「清醒时你骗我就算了,居然连作梦都骗我。」越想越生气,她气得捶了好几下枕头。
好梦乍醒後,她的心情恶劣,但仍然得开始一天的生活。
小克……
他怎么不见了?自昨天把他关在门外後,就没有再看到他,他真的走了?
这男人怎么这么不坚持,骂他一顿就走了?那她这一年多来的守候算什么?她心里更加气恼。
打开了店门,将招牌搬出去,却看到对面的马路上,一个颀长的身影静静背对著她,面向著眼前的大海。
远方的天空阴阴郁郁,他高大的身影伫立著,海风拂起他的发丝和衣摆,让他看来有些萧瑟孤独。
听到声响,他转过身,唇动了动,从那口形,她可以确定他说的是「芹芹」。
小克也曾经这么喊她。
有一次,她要去内衣专卖店买内衣,不好意思让他进去,便要他在对面街上等她,那时他也这么喊她。「芹芹。」
那是在市中心广场走丢後发生的事,他担心她又不见了。
那时的他一脸焦虑担忧,对他的怜惜心疼瞬间升起,那时,她想也不想的就跑回他身边,用力的,紧紧的抱住他。
直到他松一口气後,她叨念他几句。「我只是去买内衣而已,干嘛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他腼覥的笑了笑,她才放心的又走开。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而现在的他,高大的身影静立著,有棱有角的脸庞刻画著坚强和智慧,他不是个小孩,而是不折不扣的男人,一个强而有力的男人。
他不需要被保护,不需要被担心,可以经得起任何的打击。
但是,熟悉的心痛依然袭来,即使他不像小克那样,一脸的仓皇无助,而是沉默如山、刚硬如铁,但他隐藏在刚强底下的脆弱仍然令她心软。
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他的表情没有变,姿势没有变,但是那对漆黑双瞳在瞬间亮了起来,像照亮黑夜的明灯。
她没有飞奔过去紧紧的抱住他,而是努力的克制自己,慢慢的重温昔日的回忆,想在他身上找回她曾爱过的那个男人的影子。
「你在这里多久了?」
「一天。」
一天?
她迟疑一下。「昨晚?」
昨夜那个记忆又像真实,又像梦境,她竟搞不清楚是真是假。
「嗯?」他挑眉,又黑又亮的双瞳清澈又无辜。
「算了,没什么。」
对她而言,他现在还是半个陌生人,她实在没有勇气问他,他昨晚是不是在她床上?
他脸上掠过一抹笑,指了指店门口。「有一次,外面下大雨,你出门时在那里滑倒,脚扭到了,你痛得当场哭出来。」
她瞪大了眼。
「你的脚痛了快一个礼拜,走路一拐一拐的,可在我面前都用跳的,跳两下之後,我就会抱著你走;我就这样抱你上、下楼一个礼拜,後来你的脚好了,还是非要我抱你不可。」
她的唇办轻启。「你……」
「这是我刚刚想起来的。」
水芹的眼里含著泪珠,直到他将她纳在怀里。
她抽噎一声,呜呜咽咽的哭倒在他怀里。
想到他失踪後,她为他担了多少心,掉了多少眼泪,她越想越觉得委屈,恨恨的打了他好几拳。
「我回来了。」
「你怎么买个包子买那么久?」
「我买回来了,你看--」
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瞪大了眼。
各式各样的包子装满整辆轿车,足足有好几百颗。
她瞪著他。「你买你够吃的就好了,干嘛买那么多?」
「所以才花那么多时间,这些是全台北最好吃的包子。」
她气鼓鼓的喊,「那也不用买那么久,一年三个月又十一天,都可以环游世界好几趟了。」
「我迷路了。」
「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找到家的方向了。」他微微一笑。「我想起你的样子了。」
见她泪眼朦胧,他慢慢的说出离别後的事。
「那天,我坐在公园里,突然觉得头很痛,从来没那么痛过,痛完後,我突然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在那里,只记得我在追逐一个人,然後受了重伤,我应该在台北才对,然後,我就走了。」
「你……」
「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作一个梦,一直感觉身边应该有个人,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前两天,我听到了广播……」他瞥了她一眼。「我怎么可以让你把我最最喜欢的东西送人?所以,我就来了。」
他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现在的他,是一个崭新的人,一个她几乎陌生的人。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什么职业?有多少存款?有没有房子?有没有车子?」她发出连环炮似的问题。
他温吞地开口了。「你忘了问我有没有老婆、有没有孩子。」
轰!
如青天霹雳,她久久说不出话。
瞥见他眼里隐藏的笑意,她的火气上扬,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你是什么意思?说,你有几个老婆,几个明的?几个暗的?几个孩子?几个是婚生的?几个是私生的?你给我照实说。」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他直笑,不管她的花拳绣腿,一把揽著她的腰,在她耳边笑著。
「没有,我单身,不信的话给你看我的身分证。」
狐疑的看著他的身分证,总算确定他没骗她,她紧接著再问:「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