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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页

 

  他是睡下了没错,但全身的毛细孔却无比清醒,冷气机的运转,空气中微粒子的改变,他清楚得很。

  呼吸中,有某些不属于这房间里的气氛改变了。有人握着门把试图进来。

  他的手摸上那把手枪。

  火觞一跃而起,光裸着上身的他只穿一件宝蓝呢的紧身裤,晶亮的皮带在黑暗中闪过光芒。

  他贴在墙壁上,枪已上膛,脸上没有丝毫睡意,比完全清醒的人还有精神。

  门被打开,那人先是探出他人见人爱的头颅,又骚包的把大腿伸进门,简直把火觞当嫖客对待。

  一发子弹击中墙面,四溅出来的水泥屑差点打在他细皮嫩内的脸上。

  他神色不变,眼皮撩也没撩一下。

  “我没有叫鸡。”火觞把枪顶在他脑门上。

  他眨着比女人还俏丽的睫毛,根本不懂什么叫恐惧,也仿佛没听懂火觞语意中的嘲讽,居然用手指拨开若不小心走火就会要人命的枪管。

  爱穿白衣白裤的他,虽然年纪轻,玉树临风的气质宛如优雅的贵族。

  他瞄来瞄去,拣了块自认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你……到底是谁?”那纯净如婴儿的脸好像在哪见过。

  他无意表明身份,要火觞猜。

  “安琪?”火觞的脸上逐渐爬满惊讶。

  火家的么儿火安琪,从小因为受到不明的刺激,丧失七情六欲,有时候连话也说不全。

  “你是怎么找来的?”

  火觞离家多年,早把弟兄的脸孔忘得差不多,一见到么弟,却是很快就认了出来。

  血缘实在是妙不可言的东西。

  火安琪双眼迷蒙地瞧着火觞,“生日快乐。”

  “生日?”他早就遗忘的日子居然让么弟来提醒。“你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这件事?”

  “礼物来了。”他看着房门,神情有些诡异。

  话一说完,门又再一次被打开。

  火觞根本忘记要举枪防卫这回事。

  他看见独立在门外的她。

  被当成精美“礼物”送来的红绫怯怯地站在门口,眼光直往房间里探索。

  接着,她看见了火觞。

  目光交接,时空倏然交错,欢喜盈满她的胸口,有多久,她不曾感受胸中跃动的情绪?

  谁都没有迟疑,奔向对方的脚步说明了彼此间最深沉的渴望和想念。火觞把枪一抛,紧紧抱住红绫曼妙的身体。

  门外,完成任务的火雪城朝弟弟招手。

  火安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顺手牵羊摸走了火觞的随身手枪。

  一个负责监督,一个充当车夫,最后任务成功!

  当然,能将这两人送作堆他们乐见其成,若此次不成,硬拗的办法他们可有一箩筐,一计不成还又一计,就算三十六计使遍,也要他们生米……嘿嘿,煮成香喷喷的熟饭!

  ☆ ☆ ☆

  火觞抱着红绫的娇躯不能自己,他以为早已枯萎的心整个苏醒,就像长久压抑在寒冬冰雪下的植物突然感受到阳光还有露水的滋润,这就是活过来的感觉吗?显然答案是千真万确的。

  “觞……”他好热情,紧勒住她腰肢的胳臂像铁条似的,让她有点喘不过气,而且悬在半空中也很不舒服,于是她悄声提醒,“我想你是不是该放我下来了,我撑不住。”

  火觞恍然想起,确定她的脚稳稳落地后,他仍然舍不得松手,改扶红绫的手臂。

  “别把我当慈禧太后,你不会也改姓李吧,我不习惯。”她噗哧一声,巧笑倩兮。

  “我会让你慢慢习惯我的。”她的头发比以前短了些,全身流转着成熟女性的自信魅力,不变的是她的身高还有一如孩子般纯真的笑靥。

  “又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变高了,我都必须仰着头跟你说话呢。”她仿佛回到十八岁,爱娇的用手比来比去。测量过彼此的差距以后,她不得不望着火觞这根“竹竿”兴叹。

  她大概十八岁过后就再也没增加过一公分的身高了,上天真是不公平。

  火觞把她放在椅子上,跟她面对面瞧着,“以后你想跟我说话,就爬到高的地方来,我随传随到。”

  “瞧你胡说,你不会要我随身带一把板凳吧?”多年不见,原以为他们的过去只是一段可笑又模糊的回忆,其实它保存在记忆的匣子里,极为珍贵且清晰。

  火觞的心许久不曾被触动,脸上漾满笑,又重新把红绫搂进怀抱里。

  “你是我这辈子收到最珍贵的礼物了。”

  礼物?“原来我被人家卖了。”她还傻傻的帮雪城数钱,真是笨得可以。

  咦,慢着!

  “你跟雪城很熟?”那个家伙原本就打算直接把她送进虎口,说要陪她补货,完全是骗人的。

  “他是老四,我两个弟弟中颓废糜烂的那一个。”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觞、雪城、安琪……”

  “我们家还有一个失踪的大哥。”看来她对他一无所知啊,她需要再教育,当然,他会是个好老师的。

  “也就是说,凤意干妈跟干爸是你的……”这群有事没事就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压根是一家子,她真是太讶异了。

  “他们跟你住一起吗?”就欺瞒他一个?火觞心中冒出了怒火。

  “多亏干爸、干妈还有匡,不然,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里。”也许尸骨无存,也许流落到更可怕的地方,过生不如死的生活。

  红绫坐下,仔细地将她跟火靖还有火家人相遇的往事说了一遍。

  “幸好,你没吃苦。”他吁了口气。

  因为这这个缘故,他会对火家人手下留情些。

  “你从来没把我跟他们联想在一起?”她还是那个大处精明小处迷糊的红绫啊。

  她吐吐舌头,缩着脖子的模样十分俏皮。

  “倒是你一直跟雪城有联系?”真是奇怪的兄弟,也罢,她干爸、干妈那样的绝配,生出来的小孩跟“正常”绝对扯不上关系,以平常心看待他们就好。

  “我常常和他‘暗中联络’,他知道我的。”身为三哥的人三不五时用炸弹、刺杀向他问候一下,再白痴的人也会着手调查自己到底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

  火雪城错在他是火靖的儿子,如此而已。

  红绫咀嚼他似有所指的话,怀疑道:“觞,你不会真的投身黑社会吧?”

  她想起火觞以前伟大的志愿,背脊发凉。

  “别紧张,没有谁敢动你的。”

  她担心的才不是这个。

  “你在组织里的地位很高吗?”希望不是才好,但是依照火觞拼命三郎的蛮干个性,不会甘心只当一名喽罗。

  “别提这个。我一天没吃东西了,陪我,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他不想一下就吓跑她。

  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他只增加一件短背心,一副墨镜。

  红绫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他怕热的习惯仍不变,一件背心就是一切,不像她,寒流一来衣服就必须一件一件的加,直到变成一个肉粽。

  ☆ ☆ ☆

  他们去的不是路边摊,也不是五星级饭店,是火觞位在天母的房子。

  一只拉不拉多犬飞奔过来磨蹭火觞的腿,池塘里有一群毛茸茸的鸭子玩耍戏水,更不可思议的是,红绫听见瀑布飞湍的声响,那轰隆声确实不是音响制造出来的效果。

  火觞一脸神秘地把她带进屋子,虽然不舍得放开她,但想了想,确定不会有任何人来把她掳走,这才走开。

  红绫真是被他打败了,客厅的玻璃橱里是各式各样的茶罐,几乎可以开一间小型博物馆。

  真难得他如此有心。

  火觞端出一托盘的茶点,并喜孜孜地露了手泡茶技术。果然不是盖的,茶香淡淡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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