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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吗?哪里臭了,香得很。」他作势嗅闻自己的衣袖,露出一个芳香怡人似的笑容。

  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很俊帅,也很有魅力,只是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曾真的开心笑过。

  他不想故作冷酷,只是一个自小缺少爱的人,内心注定是有残缺的。

  他不太信任所谓的爱,就连亲生父母都会有所偏袒,还有什么爱是人间永恒不变的?

  「生下你──」端奕王颓然长叹,心灰意冷的说:「真的是我令狐宗一生最大的败笔。」

  令狐狂的心紧紧一抽,唇角却蓦地上扬。

  很好啊,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他老早就知道自己是多余的,根本不必为此感到悲哀,但他的心却该死的隐隐作疼。

  「就算是败笔,您也甩脱不掉我了,不是吗?」他无所谓的笑了一笑。

  端奕王重重一哼,「除了顶撞我,你还会什么?」

  「要我一样一样念给您听吗?」令狐狂徐徐微笑,真的扳着手指认真细数,「骑马、射箭、弈棋、打马球、狩猎、豪饮、豪赌、寻欢、作乐……」

  「给我住嘴。」真是越说越不象话了。「成亲之后,你最好警惕着点,你要知道皇上有多倚重皇甫宁那个老家伙,不要让令狐家蒙羞,也不要给皇后惹出麻烦,若你想要纳妾,我没意见,反正皇甫宁的闺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您这是在批评自己的准子媳吗?」令狐狂挑衅中带着精准的尖锐询问。

  端奕王一愣,随即厌恶的皱起了眉头,心烦的挥挥手,「去去去,你走吧,记住我今天对你说的话,其余的就免了吧,反正你永远不及你大哥的一半……」

  令狐狂踱着懒洋洋的散漫步子离开了花厅,他的唇际始终带着笑,一种嘲弄至极又悲凉至极的笑。

  是的,他永远不及他大哥的一半,但他情愿十年前病死的人是他,而不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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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屋里有花厅与内室,跟丞相府的摆设差不多,都很雅致高贵,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怡人香气,让人一踏进这里,就觉得很舒服。

  皇甫初雅端坐在满是大红喜幛的洞房里,六支又高又粗的喜烛已经化成六摊红色的烛泪。

  从今天开始,她的身分将从皇甫家的千金小姐变成端奕王府的世子妃。她,已经不再是个少女,而是少妇了。

  她的婚事来得突然,好友们都不相信皇上赐婚这种天大的不幸会降临在她头上。

  但事实就是发生了,除非她想害皇甫家满门抄斩,否则她尽可以抗旨毁婚,但她并没有那么打算,所以现在她坐在这里,等待未曾谋面过的令狐狂来为她掀起凤冠上的喜帕。

  回想起前几天,正好是她们「兰花会」每半个月聚会一次的日子,她顺道宣布了自己的喜讯,没意外的引起一片哗然之声。

  「初、初、初雅──」纱纱受惊颇大,「妳、妳真的要嫁给令狐狂那个大烂人吗?」

  纱纱本为柳家武馆的杂役,什么工作都要做,但去年钓到开陵城最大的一尾金龟婿──骏王府的小王爷南宫忍,现在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并且相信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女人。

  「初雅当然要嫁。」顾衣儿奇怪的看了问白痴话的纱纱一眼。「难道妳没听刭吗?是皇上指婚。」

  纱纱还是阖不上嘴巴,「可是、可是令狐狂的风评很差啊。」

  听到纱纱这么替她担心,皇甫初雅笑了,情不自禁伸手过去捏了捏纱纱的脸颊。「单纯又可爱的纱纱,我的风评也不遑多让啊。」

  「话是没错……」但她总觉得怪怪的,好姊妹淘初雅要嫁人了,为什么她总觉得不对劲呢?

  她真是太不应该了,想当初她要嫁人的时候,大家都好替她高兴,现在她不该是这种态度才对。

  「是不是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嫁人?」皇甫初雅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问。

  「对对。」纱纱连忙点头。

  「是不是觉得如果要嫁,也不是我嫁人,而是人嫁我?」闲散的喝了口茶,她再问。

  「对对对!」纱纱点头如捣蒜,外加崇拜的眼光。「妳怎么知道?」

  「妳真以为我是男人啊。」她拍了纱纱额际一下,虽然她现在贵为骏王府的小王妃,可是因为实在一点派头都没有,所以她们还是把她当柳家武馆的杂役耍着玩玩。

  「虽然我没纱纱那种想法,但一想到初雅妳要相夫教子,也是觉得怪怪的。」温温雅雅的白妆丞说道。

  她是开陵首富之女,自小被捧在掌心长大,却无半点娇气,只是有点不切实际,常爱幻想。

  「总而言之,祝福妳,初雅。自古以来咱们女子的命运便是如此,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相信妳无论是嫁给什么人,都可以活出自己的精采,大家一起举杯来恭喜初雅吧。」

  结尾的是她们兰花会最俊秀、最知书达理,也最蕙质兰心的宋兮冽,她是当今左丞相的掌上明珠,追求者众,大家都在臆测,将来她不知会嫁给多么冠伦卓绝的才子呢。

  以上就是兰花会所有成员,她们五人是在当今令狐皇后开办的女学堂「翠微府」结识的,一见如故,义结金兰,因此附庸风雅地将她们的聚会命名为「兰花会」,专门商讨如何铲除开陵城里的地痞流氓和奸商。

  过去令狐狂也曾在她们的讨论范围里,只不过他狂傲归狂傲,却没什么十恶不赦的地方,比起那开陵城永远的恶棍西门恶,根本不算什么。

  幸好她们未曾想计谋对付令狐狂,否则这洞房花烛夜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哩。

  不知这令狐狂究竟生得什么样?

  她自嘲的一笑,不管生得是圆是扁,她都得接受不是吗?

  想到今早她这个新嫁娘拜别双亲时,她娘连滴安慰的泪都没掉,庄重美丽的面孔上,有的只是如释重负,而她爹甚至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

  她好欣羡纱纱成亲那天,柳馆主眼泪连连,依依不舍的直送到门口,等到迎娶的队伍一走,又哭了好半天,那种不舍女儿出嫁的真情流露,真叫她好生羡慕。

  聪明的兮冽常说她有不可告人的心事,是的,她是有不可告人的心事,就连兰花会的成员也说不得,她知道她将永生背负这个她无法选择的包袱……

  「皇甫初雅在哪?!」

  她的思维被无礼的呼喊打断,有人走进喜房,几乎是不客气的甩门声随之而来,声音的主人大步来到她跟前。

  她凤冠上的喜帕被刷地掀开……不,正确来说应该是被掀飞落地,她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与怜惜。

  她愠怒的瞪视着对方,明澈的眼眸传达着怒火。

  蓦然之间,她愣了愣。

  他有着讥诮的唇线,张狂的轮廓,一双星般的眼眸写着傲然,她的内心一阵激荡,那双眼瞳好熟悉,她好像在哪里看过……

  这令狐狂……为何跟她这么像?

  「觉得难堪吗?」

  他托起她巴掌大的瓜子脸,灼灼盯视她。

  她的双眉修长、星眸湛然,有着清妍的神态,他的心一动,摘掉她头上庸俗的珠冠,瞬间她乌黑亮泽的秀发如瀑披下。

  这就是皇甫初雅,他令狐狂明媒正娶的妻子,原来她长得这个样,跟他想象中的名媛闺秀不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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