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可是……我找了你好久,久到一旦见到就不能放手。”
仿佛自言自语般,陈培爱望着他眼里灰白色的冰雾苦笑的呢喃,是他欠她的,也是她欠他的,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俩永远都跳脱不出这情债的牢笼,他在冰冻寒潭里苦度终生,而她在永无止境的付出里轮回几世,最终……她依然放不开他。
轻轻握住他的手,陈培爱微笑的再次缩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一个可以使他的挣扎暂时平息的地方,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耳边,陈培爱轻吐软语。
“跟我来好吗?”
对上她眼中绚紫的妖艳,简易凡冷静的思索着她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脚步跟上她的牵引,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自己无论被她带到哪里都不会受到影响,索性让她彻底的死心吧!只是,手中握住她的柔荑,冰冷的指间接触到她温热的肌肤,仿佛几个世纪的隔阂一般,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一种隐隐的剌痛从心里泛上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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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望见教堂钟楼的尖顶,陈培爱不禁露出恬静的微笑,黄昏的光芒将此时此地映照得无比美丽。
顺着她的目光,简易凡也看到了,原来她带他来的地方就是教堂。哼!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教堂了,这里的所有都让他觉得厌恶、觉得伪善。
“你听过教堂的钟声吗?”
停住脚步,陈培爱回头看着他额头上已经微微拢起的眉峰,恐怕这里是他最不愿意接近的地方,但是她还是带他来了,因为这里是最能够让他平和的地方。
“每个整点都会有一种声音,沉稳的庄重,但是却能穿透所有隔阂,穿透所有一切的阻碍直达每个人的心灵,你听……”
没有留给他嘲讽的时间,钟声响起了,洪亮的圣洁钟声立刻窜进他们的听觉神经,一声声的,彷佛整个世界都在这肃穆的回响中沉淀下来一般,陈培爱轻轻的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的祷告,祈祷神圣的神能够眷顾她身边的男人。
望着橙色的光洒在她微闭的眼皮上,注视着她嘴角那一抹虔诚的微笑,简易凡没有觉得耳边回荡的钟声有她说的那么神奇,但是她此刻圣洁的恬静到让他无法抽离目光。
到底她为什么如此突然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冰冻了二十六年的生命早已不需要谁的怜悯,如果需要的话,也早在多年前就死心绝望,他几乎冰冻了自己的一切后路,她和他应该是两条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
可是现在看来,仿佛是她努力得要打破自己的冰封,固执的要将他们俩牵扯在一起,可是结局呢?不知她可曾想过,付出是要求回报的,而他不可能回报她什么,这样的结局是她想要的吗?她会接受吗?她长长的睫毛下被遮住的明眸,是否能告诉他这个答案。
放任自己的思绪受意识的牵引,简易凡俯身靠近她微仰的小脸,轻轻的采摘她嘴角的笑容,彷佛怕触破晨光中的露水一样,他的动作轻得连他都觉得珍贵。
在第一瞬间的接触中,陈培爱缓缓的睁开眼睛,她晶莹透亮的紫眸直直的对上简易凡的双瞳,没有震动的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一般,轻轻的扬起微笑,唇上微凉的温柔告诉她,这个男人即使被冰封几个世纪,但是想要逃脱的心一刻都不曾停止过,而自己一直是他的钥匙。
直到她眼底泛起薄薄的笑意,简易凡才缓缓的移开,他以为至少自己会得到一个轻薄的罪名,毕竟此时此刻此地是她所说的神圣之地,可是,她却笑了,笑得那么满足、那么释然,仿佛她闭上眼睛所祷告的就是他这一吻的降临,现在的她让他几乎矛盾的想要转身就走,可是……
“知道吗?你唇上的温度是暖的,比你眼中的冰冷要温暖很多!”
轻轻的不带一丝羞怯,陈培爱只是想要告诉他自己的感觉,当他冰冻时她感到痛,可是当他释怀的时候她感觉到的是温暖,来自他的温暖。
“你是在邀请我再来一次吗?”
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简易凡面无表情的迎上她的注视。
绽放一抹绝美的笑颜,陈培爱转身走进教堂,她笃定他会跟上来,因为还有更美好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没有迟疑的,简易凡跟上她的脚步,既然是放纵,就彻底一点吧!
第六章
这个时刻教堂除了负责清洁的神职人员,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陈培爱迎向神甫对他说了些什么,神甫抬起头微笑的望了一眼简易凡便离开,留给他们相对安静的空间。
“你跟他说了什么?”
对于神甫刚才那个刺眼的笑容,简易凡很在意,他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冠上教民的身分,那是他最不屑的。
“别介意,我只是说我要唱赞美诗给你听而已。”
陈培爱已经步上二楼的平台,那里放着一架完美的黑色三角钢琴,音色是她听过的所有教堂钢琴里最美妙的,她想要和他一起分享。
“你要让我听赞美诗?哼!我很介意,我应该还有拒绝的自由,失陪了!”
简易凡转身就向门外走去,即使她唱得再好听也不会让他停留。赞美诗?哼!让他这样唾弃神的人听赞美诗,实在是很可笑,她凭什么以为他会听,即使是她唱也对他毫无意义,只会让他更加蔑视这些虚伪的谎言罢了,曾经他就是愚蠢的相信,才会被伤得那么深,他绝不会再犯无知的错误!
望着简易凡渐渐放缓的脚步,陈培爱浅浅的露出微笑,行云流水的琴声从她纤细的手指间不断的流泻出来,不是赞美诗的神奇而是她的神奇,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神奇的造物主的杰作,不是吗?带着永生永世的印记在芸芸众生中寻找彼此,而她笃定,自己对他而言绝对是特别的,因为他们是这世上彼此寻找的绝对唯一。
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
为什么远离不救我,不听我唉哼的言语?
我的……神啊,我白日呼求,您不应允;
日间呼求并不住声……求您转向我,怜悯我……
在她不绝于耳浅浅悲哀的歌声里,缓缓停住脚步回头的简易凡仰头深深的望着陈培爱,从落地窗射进来的橘光布满了她的四周,她透着怜惜的深眸一直紧紧的锁住他的视线,音符仿佛从她周围四散出来一般。彷佛听到多年前自己的哀求在她悲伤的声音里,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在挣脱,仿佛想要向她的方向飞去,可是……
因为我是孤独困苦,我心里愁苦甚多,
求您救我脱离我的祸患,求您看顾我的困苦、我的艰难,
赦免我一切的罪……
可是这样的谎言,什么救赎、什么看顾、什么赦免全都是谎言,不是吗?他不是有最深的体验,曾几何时他祈祷他哀求,祈祷所有降在自己身上的罪能够得到宽恕、能够得到包容,可是……
为什么唱着这样的谎言,她脸上的表情却是那样的恬静、那样的坦然,彷佛她深深的这样求助过,会吗?她体会过那样的无奈吗?在黑暗里沉沦着,内心的恐惧和吞噬人心的孤寂无时无刻不紧紧将你抓住,仅仅为了一点点微弱的期望而承受着无比心痛的失望和冰冷,所有的一切都渐渐的坠落到冰点以下,这样的心痛她体会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