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致到让我也跟著要相信,他是烂人一个。
但是某一样东西还是把我从那个信念给拉了回来。那个瓶子,还有那白血病三个字。
我不觉得夏飘雪会无聊到拿这种药罐子来装什么维他命C吃。
我相信,在他的血液里,的确有这样的问题。
而这一点,更是将我对夏飘雪还有众人对他的印象,清楚的分隔开了。我越来越能说服自己,夏飘雪不是这样的人。他那抹笑,还有那句清淡嘲讽自己的话,让我太印象深刻了。
也许写小说也有差吧。小马说我太钻牛角尖了。而的确,我是太过了。
在我脑中,一些乱七八糟不成行的假设都出来。
夏飘雪知道自己有白血病,他有什么反应?
励志奋发图强?这一点,我到是没看出来?
自怨自艾躲在房间里不见人?从他在PUB的活动力,还有认识到多的不像话的人,我也否认这一点。
而堕落呢?豪不在乎呢?甚至故意的自暴自弃呢?
我将这三个假设收好,放在夏飘雪身上。
缓缓的,我似乎看见了一个等号。
※ ※ ※
最近的我,跟猴子哥很好。
其实没什么特别原因,只因为我需要他带我去PUB糜烂。
猴子哥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只是笑嘻嘻的要去PUB的时候,就会来一通电话。而我就会跟著他去。而几乎的,那是一个歪七扭八的夜生活。一个礼拜我有两三天在PUB待到他们关店才回家。我没有跟猴子哥说我想去PUB的主要因素。
我并不是爱上那里的环境,我只是一直在注意著夏飘雪。
也是到了现在,我才知道猴子哥一直跟夏飘雪有来往。说诚实点,就是那种酒肉朋友。他们几乎都会相邀去同一间PUB喝酒跳舞。而也就是这样,我几乎是每次都会遇上夏飘雪。
他很少跟我交谈,大部分时间都是跟他的朋友聊天。而我却很讨厌那种刺眼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他吐出一口白烟,喝掉一瓶酒,我就会想吐。那种扯心的感觉强烈到让我想夺门而出。但是我始终没有离开,一双眼睛,只盯著夏飘雪瞧。
我想从他的眼神表情中,找出一点什么。一点什么也好。
“洛心,我问你。”猴子哥突然坐到我身边,低声的问我。“你常常跟我来PUB,有原因吗?”
我傻笑,想打混过去。偏偏猴子哥的眼睛雪亮的很,他沉默了一会,才举起手指著从吧台过来的夏飘雪。“你的原因,是不是他?”
我猛然心虚了起来,但是依然装模作样的说。“猴子哥,你喝醉了。别开玩笑了,哈哈。”我自己干笑,那笑声连我自己都骗不了,何况是猴子哥。
“洛心。你要来PUB玩,我不反对。但是,如果真的为了他。跟你说句实在话,不值得。”猴子哥没有理我,难得一脸正经的对我说。
“猴子哥,你想太多了。我对夏飘雪真的没什么。”我继续解释。我打从心底知道,会这样做的确是为了夏飘雪,但是并不是什么特殊情感。我只是…我只是有一股说不上来冲动想要去了解他。
“洛心,他不是好人。你不要飞蛾扑火。”猴子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刚好撇头看见夏飘雪,而他正好也望过来我们这边。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人不能只看外表。”猴子哥的结论,一字又一字像雷一样打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刷一下我的眼框突然红了起来,双手无法克制的开始发抖。然后框啦一声,整个水杯被我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周围的人全部看著我们,猴子哥吓了一跳。
我颤抖著弯身想捡起玻璃碎片,一个不注意,被锐利的边缘给割伤,鲜红的血从我掌心缓缓流下,在萤光灯中显得特别诡谲。
而这一刻,我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子转头对著猴子哥大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们到底要说多少次?多少次?”转身,我握这依然涓涓流血的手,往大门外跑了出去。
我想夏飘雪听到那句话了。
我冲出去门口,不知道在逃避什么一样,在停车场钻过了两三徘车子,最后两脚发软的蹲在一部轿车的旁边。我喘嘘嘘的呆愣著柏油路。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刺痛感,我才缓缓摊开手心,看著血流了满手掌。
一块玻璃插在掌心。很痛,我却不敢拔。左手用力的抓住右手腕,停不了颤抖。眼泪终于噗苏掉了下来。我并不清楚我在哭什么,只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突然有声音在我头顶,我抬头,朦胧的发现是夏飘雪。
他怎么会追出来?
想到我刚刚大吼的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红又想哭。
“你手流血了。”他蹲了下来,拉过我的手看了看,缓和的说著。
我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摇了摇头,没有勇气抬头。
“很痛是不是?我看你都哭了。”他笑了笑,又抓过我的手。“有玻璃插在那,可能会很痛。你忍一下,我把玻璃弄出来。”他温柔的说著,我却哭的更厉害。
大概以为我怕痛,事实上我是真的很怕痛。所以他下手的时候很轻。不过还是痛的我哇哇叫了出来。
搞了一会,他终于把那块玻璃给拿了出来。接下来他拿著卫生纸,用力按住我的手。他紧紧的握著我的手,帮我止血。“干嘛跟猴子吵架?”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是为了那句话吗?”他笑了笑,“我不介意的,你不用替我说话。没关系的。”
我抬头,眼中带著点迷惘看著他。我不懂,他怎么能如此不在乎。如此的冷。对于别人的看法,对与自己的生命,他难道连一点点想辩解,想挣扎的意愿都没有?
如果是我,我一定不能忍受别人那样说我。
“你最近常来PUB。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原因,猴子说的话没有错。少接近我。”他说的缓慢,然后把我的左手放在右手心上,要我自己压著。
他站起身子,打算要离开。
我抽咽著,在他踏出两步以后,开口:“夏…夏飘雪。”
他没有回头,站定脚步等我说话。
“血…在你身体里的血……”我抽抽咽咽拼不出完整的句子,甚至连我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他猛然转身,在两步远的地方看我,脸色失去以往的云淡风轻。“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知道,有关,你的病。”我断断续续的说著。
他稍微握起拳头,冷声的问我。“我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你一个字都不准讲。”
“没有人知道吗?为什么……”
“没有人知道。你也不该知道。”他冷声的打断我。“你没必要知道为什么,这是我的生活,你没有资格插手。”他像只刺猬,猛然间竖立起他身上的坚刺,防备性的对著我说。
“你怎么这样对待你自己?”站了起来,对他大吼。
他没有理我。头也不回的往PUB大门走去。
“夏飘雪…你…你这样会死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大哭了出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喊。而无其他人的停车场,除了保全人员讶异的转头看我。夏飘雪却依然没有回头。
他沉稳的消失在PUB门里,留我一个人在外面。
我握紧拳头,感觉到血液渗透了卫生纸。
湿湿黏黏的,我的血,是这样支持著我的生命延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