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江柏恩一径地保持沉默,任她走过。钱晓竺解开绕在电线杆上的车锁,正打算跨上脚踏车时,又停了下来;她突然扭头怒气冲冲地走了回来。
“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我在追你。”江柏恩懒洋洋的眼神锁定在她身上。
“鬼才相信!”钱晓竺火气十足。
江柏恩缓缓露齿微笑。“那我们学校岂不是成了鬼校。”
钱晓竺觉得他的笑容好刺眼。“我是认真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停止这场闹剧?”
“我也是认真的。”
江柏恩的双眼彷佛会放电似的直探进钱晓竺心底,温柔而独特魅力的嗓音在两人间撒下迷咒,令钱晓竺一时恍然,闪了神。
他一寸寸地逼近,修长且男性化的手指戏弄地划过那逐渐染上红晕的肌肤。
“你的脸好热……”
钱晓竺像被烫到般的拨掉他的手,慌不迭地拉开彼此距离。
“你……为什么这样做?”
熟于猎情的江柏恩将钱晓竺慌张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已经顺利撩动她的心。他小心掩饰脸上得意的笑容说:“我已经说过了,我在追你。”
“我不相信。”臊红的脸颊,削弱她语气中的坚定。
“是吗?”江柏恩不置可否地反问,潇洒地一转身。“明天见。”
※ ※ ※
周日晚间。
刚打完壁球的何秉碁、江柏恩两人,坐在俱乐部的餐厅里休息。
“你还不过去?”何秉碁问。
“不急,我故意吊吊她的胃口。”
“就算是猪也会有脾气,你不怕恼火了她前功尽弃?”
“放心,像她这种单纯的女孩最好搞定了。”江柏恩显得自信满满。
“看来朱毅很快就得跟他的雷射音响说拜拜了。”何秉碁佯装惋惜地说。
江柏恩无辜地耸肩。“是他自愿的。”随后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大哥,江大哥也在。”何秉碁的小弟何钦贤看到他们,过来打招呼,他也是中大的学生。
“你今天一天都到哪里去了?也不回家吃晚饭,刚吃饭的时候,妈还在念你呢。”何秉碁问。
“我跟同学去打保龄球,顺便带他们来俱乐部开开眼界。”
“要是给爸看见了,又要说你成天只会玩。这学期你要是被当了,肯定会被他送到莫斯科去。”
“我会小心的啦。”何钦贤一直不是念书的料,重考了一次,最后还是靠自家学校放水才能入学,让何父觉得颜面无光。
“我该过去了。”江柏恩看看时间该走了。
“我也要走了。”何秉碁站起身,回头嘱咐何钦贤:“早点回家,别混得太晚。”
※ ※ ※
一整天只要有人推开门,钱晓竺就不由自主抬头。随着打烊时间渐渐接近,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但心里却有股隐隐燃烧的怒火。
当然不是因为她期待他的出现,只是她有种被捉弄了的感觉;下次再让她看到他,肯定将他锉骨扬灰。
“晓竺,你干嘛一直瞪着桌面,表情这么吓人?”米米出声唤回沉浸于暴力画面的钱晓竺。
“没事。”她全身蕴满怒气,动作快速地擦拭桌面、端起用过的餐盘,势不可挡地大步跨向厨房。
米米紧跟其后。“你今天一天都不大对劲,是不是──”
“铃铃……”门把上的铃铛响了,钱晓竺没有预警地一个停顿,猛地扭头往后瞧,凌厉的眼神像在搜寻什么。米米马上紧急煞车,不知所以然地随着钱晓竺往后看。没什么呀,只是最后一对客人走了。她耸耸肩回过头,正想说些什么,发现钱晓竺已经冲进厨房了。
“哎,晓竺你──”
“今天麻烦你善后,我走了。”钱晓竺拋下一句话后,便像一阵旋风似的自她前面转过,碰地一声门开了又关上了。
“──怎么了?”待米米把嘴中的话说完,只剩门把上的铃铛,兀自当当地作响,好半晌她才吐出一声叹息。“唉,她是怎么了?”
※ ※ ※
钱晓竺烦躁地骑着脚踏车回宿舍,半路上才想起她的另一项业务;今天有三个楼友订了消夜,还有一个楼友请她代买日用品。
她只得再折回去,好不容易买齐了东西,回到宿舍,哪知道宿舍前面竟然停满了车,连让她把脚踏车塞进去的空隙都没有。她怕消夜糊了,不想再把车牵到隔五十公尺远的第二栋宿舍停车场去,就把车子牵到宿舍后面的一小方晒衣场。
只点一盏五烛光小灯泡的晒衣场,显得比平常空旷,钱晓竺动作快速地锁好车,拎着购物袋,快步绕过宿舍左侧的树丛住大门走去。
猝不及防的,一只粗暴的手自背后过来摀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左手臂,将她扯向一旁阴暗的角落。钱哓竺的左手被制住了,又舍不得丢弃右手握着的购物袋,能自由活动的只有双腿,她边挣扎边试着后踢,无奈怎么也抵不过男人的蛮力。
急促沉重的呼吸直冲着她的耳后,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钱晓竺脑中难以自制地浮现社会版常出现的新闻标题──“校园之狼横行,女学生惨遭强暴”、“强拍裸照勒索恐吓”……
不会吧?她不会这么倒霉吧?钱晓竺心底叫着,更加拼命挣扎、制造噪音,心想她不可能这么背的,总会有人听到挺身而出、英雄救美。谁呀!快来救命呀!她不忘用力凝想,希望与她频率契合的某人,能接收到她的求救。她发誓,无论是谁救了她,她一定会努力报答他,绝对不会食言,否则她就变成名副其实的猪……
钱晓竺虽然不断动着脑筋,但是形势比人强,那人经易地就把她拉到校园偏僻的一角,顺势自背后扑倒她。那人一手仍摀着她的口,另一手已追不及侍在钱晓竺身躯上下摩搓……
粗重的身躯、异常的体热,令钱晓竺感到昏然欲呕,一个念头闪过缺氧恍惚的脑海,什么默契、第六感、心有灵犀的,全是骗人的,看来她今天真的毁了!完蛋了……就在她濒临放弃时,听到难以置信的呼喝声──
“钱晓竺,你在那里吗?”
获救的喜悦让钱晓竺差点喜极而泣,松懈后的虚脱感迅速褪去。她反应敏捷地趁那人一愣、手微松开摀住她的口的机会,张嘴大叫着:“我在这儿!快来救我!”顺势用力咬上那人的手背。
江柏恩只听到一声男子的惨叫声,赶过来正好看到一名身材瘦长的男人不断叫、挣扎着自地面起身,钱晓竺怪异地挂在他的手臂上。再接近一看,忍不住喷笑出口,钱晓竺像只小灰鼠,嘴巴噘得尖尖的,小钢牙死命地箝住那男人的手臂,抵死不让他将她甩掉。
钱晓竺一听这莫名的笑声有些熟悉,百忙中拨出一眼瞄了过去,原来是江柏恩!
那个该死的、没水准的男人!有什么好笑的?就算没遇过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处理,也不应该在一旁观望,笑得像个白痴!
“你要是不懂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闪──呀,哎哟!”钱晓竺气不过地出声骂道,但嘴一松就被那名色狼给甩到一边去,落在硬硬的树根上。她抚着自己的臀部,痛得面目扭曲、咬牙切齿地说:“江柏恩,你还不快捉住那个该死的色狼!你要是让他逃走了,我跟你没完没了!”
江柏恩勉强止住笑,轻松地追上逃跑的色狼。一把揪住他的后领,来了个过肩摔;他拍拍双手,非常君子地等那人自地上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