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阿姨天生眼力佳,对不对呀,小爱咪?”钱晓竺朝着爱咪说。
蓝巧月还想再说些什么,钱晓竺转身面向她,调侃道:“奇怪了,我是称赞你小时候可爱,又下是批评你小时候痴呆,真不知道你在争论什么。”
蓝巧月一愣。不好意思地吐着舌头说:“对不起啦,好久没跟你斗嘴,一时控制不住。”她一拍手又说:“对了,我差点忘了。我替你准备了一间卧房。你一定会喜欢的。我带你去看看。”蓝巧月雀跃地拉着抱着小爱咪的钱晓竺上楼。
艾瑞克双手环胸,眼神阴郁地望着自己妻子、女儿飘然上楼,觉得自己被彻底忽视了。
他就知道,只要有钱哓竺在,他在蓝巧月眼中就像个隐形人。想到她轻易就逗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更让他颇不是滋味;从出生到现在。小爱咪对他笑过的次数只手可数。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轻易就收服了爱咪的心?
他可是孩子的父亲耶。
“艾瑞克先生,你说什么?”王班长困惑地倾身问。
“没什么。”艾瑞克猛回神,毅然决然地上楼去保卫自己的妻女。
王班长搔搔头:“奇怪,我明明听到艾瑞克先生叽哩咕噜地说着话,难道是我年纪大了,耳朵不中用了?”
“你嘴巴嘀咕些什么,没事到厨房来帮我吧。”傅细妹念道。
“是,副班长。”王班长立即并拢脚跟,回了个军礼。
※ ※ ※
傍晚。傅细妹在厨房里大展手艺准备欢迎佳宾。
暮色渐近,凉风徐徐,被赶出厨房的蓝巧月陪着钱晓竺坐在前廊闲聊。等待这屋子的主人回来开饭。
“艾瑞克的表哥到底是从事哪个行业的?”钱哓竺慵懒地倚着藤椅。
“建筑吧,我也不大清楚。他每天早出晚归,看起来相当忙碌,我们刚回来时,他曾经请我们到一家俱乐部吃饭,好象是那家连锁俱乐部的股东,你怎么突然对他起了兴趣?”
“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会拥有这样的房子,在这样的地方。”钱晓竺仰起头,望着环绕四周的大厦。
“呃,听艾瑞克说他伯父一家人在这里住了三十多年了,艾瑞克的伯父当年是陆军上将,这房子是军方配给的宿舍,退役后艾瑞克的伯父透过关系买下这房子,艾瑞克小时候每年暑假回台湾都住在这儿。这种旧式的别墅还真不错,冬暖夏凉,比一般公寓舒适多了。”
“那当然,还用你说。”
门铃一声长响──
“应该是他回来了。”蓝巧月起身,朝屋里喊着:“王班长,你别出来了,我去开门。”
“还是我来吧。”王班长人随声至,动作快速地穿过院子,俐落地打开大门,让车子进来。
钱哓竺随着蓝巧月站起来,双肘倚靠在前廊的栏杆上观望。
在不知觉中,白日的最后一道暮光已没入地平面,庭院里尚未点上灯火,钱晓竺只能借着屋内透出的光亮,看着亮得有些刺眼的车灯直射移转,在车子停妥在院子右侧的那一剎那灭了,恢复了原本灰蒙的夜色。
车门开了,自动点亮的车内顶灯,照射出一个模糊的男子侧面翦影,随着他跨出车外、关上车门的动作,迅速转为高大削瘦的黑影。
“谢谢你,王班长。”高大的影子向关上门走过来的王班长单手行礼。
钱晓竺荒谬地发觉自己对这男性嗓音竟有种熟悉的感觉。她有些困惑地站直身。
王班长回了个礼,“大家都在等你吃饭,今天我老婆做了一大桌菜。”
“今天我们可有口福了。”高大的身影笑着说,往她们站立的方向走来,“巧月的表姊到了吗?”
“到了,她们刚还坐在前廊乘凉。”
高大的身影停下脚步,迎着室内灯光直视前方。尽管光线不足,但他俊逸的脸庞依稀可见。
钱晓竺猛地退了一大步,愣愣地盯着他,好半晌才意识到这不是虚幻的假象;虽然与记忆中的他不尽相似。但直觉告诉她,这真的是他──江柏恩。
蓝巧月绕过前廊栏杆,停在进门的阶梯前,开着玩笑说:“我表姊早到了,要是她再不来,我就得拋夫弃女,飞回嘉义去看她了。”
江柏恩发出爽朗的笑声。“我敢打赌,艾瑞克不会准的。”他十分了解艾瑞克对蓝巧月表姊的看法,蓝巧月的表姊必定是相当聪慧,才能骗得过艾瑞克。
江柏恩走向前,长腿跨上阶梯,面露笑容说:“欢迎你到台北来,巧月念了好久──”当他终于看清被蓝巧月自阴影中拉上前一步的女子时,脸色一僵,声音在瞬间止住……
是她?!一样的及耳短发围绕小巧的心型脸庞,熠熠闪亮的黑黝双眸总是一眼就能吸引住他人的视线,娇小的身材却蕴含令人惊讶的无限活力,丰富的表情每每令他……江柏恩骤然发现她紧蹙的眉头。情绪不由暗沉──
蓝巧月看到江柏恩脸上的讶然不悦,纳闷回头,发觉钱哓竺也是神色慌张,两人之间似乎回荡着不寻常的气氛。
她忍不住揣测:“你们认识?”
“不,我不认识他。”钱晓竺猛然抽回视线,急急否认。
蓝巧月正想说出心中的疑惑,就听到江柏恩神情不悦、讥讽地应道:“是吗?我倒觉得我们相当熟悉。”
钱晓竺倒抽一口气,气恼地直盯着他:“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的记性未免太差了。”江怕恩因她的一再否认而瞇起眼,嘴角泛出冷冷笑意。
“你别再胡言乱语,我……真的不认识你。”她圆睁的眼眸饱含警告之意。
他阴沉地直视她许久,就在她以为他肯放过这事时,兀然开口:“你。钱晓竺,中大国贸系,大三升大四那年的暑假,突然离开了台北。我可有说错的地方?你还坚持不认识我吗?”
钱晓竺瞪大了眼,半天说不出话。“你……你这个无赖!”一转身,拋下满脸错愕的蓝巧月跑进屋里去了。
蓝巧月总算回过了神,“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去问她,不是问我。”
江柏恩紧绷着脸.回身住车子走去,“王班长,麻烦你再帮我打开大门。”
“少爷,你不在家吃晚饭吗?”王班长一脸不解。
“我临时想起有约,有事打电话到俱乐部找我。”
※ ※ ※
“你没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钱晓竺闪过挡路的蓝巧月,“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们只是凑巧同一所大学而已;他大了我好几届,我跟他根本不熟。”
“他对你倒是了若指掌。”蓝巧月颇觉玩味。
“我们没有关系,”钱晓竺挫败得想扯下自己的头发。“我只是听过他这个人,经过这么多年,我早就忘了。”
从没看过钱哓竺如此烦躁下安,蓝巧月举起双手安抚道:“好好好,别激动。我只是好奇,江表哥表现得好象跟你很熟。而且连你什么时候离开学校都知道,也许另有内情喔。”
“这我怎么知道。”钱晓竺没好气地瞪蓝巧月一眼。
怎么这两人都喜欢踢皮球?蓝巧月一翻眼。双手环胸盯着天花板,不断转着脑筋,该怎么弄清事实真相?
“咦?晓竺人呢?”蓝巧月猛回神,连忙追出房去,幸运地在下楼处拦截到她,“哓竺,你为什么坚持要走呢?江表哥又没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