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柏恩,你还没说你要什么。”
江柏恩疑问地转头,朱毅提醒道:
“汉霖也有分的,你忘了?我们两个不是说好提供奖品,以弥补你再追钱晓竺一次的牺牲。”
离门最近的张汉霖好象听到门外喀啦一声轻微异响──他直起身,探了探门缝,没看到什么,顺手合上了门。
“原来你们又打赌了!”何钦贤两眼睁大兴奋地说。
“那只是玩笑,不当真。”何秉碁交代弟弟:“你别说出去。”
朱毅不解地说:
“打赌的人又不是你,紧张什么。”随即转向江柏恩说:“我跟汉霖都是输得起的人,柏恩你想要什么东西?快说。”
江柏恩摇摇头,他早忘了这回事了。真要论起谁该送谁,反倒是他该感谢他们使计推了自己一把,让他认清了对晓竺的感情;这辈子,他是再也不会放手了──他沉思的脸上因想到钱晓竺而泛出笑容。
朱毅还想继续说下去,张汉霖阻挡地岔开话题道:
“既然柏恩都说算了,就当没这件事。突然觉得有点饿,走吧,我请客,随便你们要吃什么。”
江怕恩也随着站起身,跟他们步出校门。
“别算我这一份,我先回去了。”
何秉碁知道今天是钱晓竺最后一天期末考,他了解地回头,对江柏恩眨眨眼,低声戏谑道:“回家等电话吧,痴情男。”
反过身催促何秉碁的朱毅听到了只字词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问:“吃什么难?有什么我们吃不到、吃不起的?”
何秉碁朝上一翻眼,勾住朱毅的肩膀。
“走吧,有些事你是永远也不会懂的。”他感叹地摇头,想起了什么又抬眼交代朱毅道:“别再相信坊间的传说,什么吃脑补脑的,没用的。”
“什么吃脑补脑?”朱毅听得是一头雾水,过了半晌才疑惑地大声问:“你这是拐着弯骂我猪脑袋吗?”
第七章
“之后,你就没再看过她?”艾瑞克听完江柏恩的叙述后问。
江柏恩摇头。“她突然离开了学校,我一直等着她跟我联络,过完那年夏天,我就到美国去了。”
艾瑞克忆起当年江柏恩到美国念书时明显的改变,原来是因为……
何秉碁补充道:“我们事后推测,也许汉霖听到的声响正是她,她凑巧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误以为我们四人再度拿她当打赌的对象,所以──”
“她故意不告而别,作为对我的报复。”江柏恩冷冷地接下去说。
“不是这样的!”
他们三人讶异地抬头,蓝巧月气愤得握拳自躲藏的角落站出来。
“那年夏天,我跟爸爸发生了车祸,晓竺接到消息立刻赶回来。爸爸不久就不治死亡,待在加护病房的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她一边要处理爸爸的丧事,一边担心、照顾危急的我,她怎么可能回去学校呢?两个月后我的情况才稳定下来。为了治疗我腿伤的手术,她带着我转诊至高雄的一家大医院,有两年多的时间我们一直以医院为家,直到我能行走,我们才又搬回嘉义。为了我们的生活,晓竺无法再回大学念书,最后在幼儿园工作,支持我念大学、出国留学。”
除了艾瑞克略知此事外,江柏恩跟何秉碁对这件意外并不知情,他们陷入极度愕然中──
过去辛酸的回忆,令蓝巧月欷歔难过;艾瑞克心疼地抱住她,她仰起脸自责地说:“我一直依赖着晓竺的帮助,却从来不知道当时她也受着极大的伤害。她为我牺牲这么多,我却什么也没能回报她……”她泫然落泪。
艾瑞克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别哭,你怎会知道这些事呢?”
“表哥,你为什么那样欺负晓竺?”
“我……”他无心为自己辩解。他曾经责怪过她的无情离去,如今却自责在她最艰苦无助的时刻,没能帮上忙。
“现在我才了解为什么晓竺情愿没认识过你。”她赌气地说。“艾瑞克,我决定明天跟晓竺回嘉义去。”
“不行。”艾瑞克皱眉地说。
“你真是不可理喻。”蓝巧月转身上楼,不理睬他。
他非得想个办法打消她丢了他一人在台北的念头,艾瑞克绷着脸追了上去──
※ ※ ※
他一推开房门,蓝巧月立刻说:
“我不想跟你说话。”她自顾自地收拾行李。
“那好,你千万别开口,乖乖地听我说。”艾瑞克脑筋一转,想到了个说辞,祈祷自己能说服巧月。“你应该没忘记,回台北前姨妈拜托你的事情?她说柏恩这几年为了事业,连个结婚对象也没有,要是你有合适的人选就帮帮她的忙,介绍给柏恩认识。你不觉得奇怪吗?以柏恩这样的条件,为何需要你帮他介绍?”
蓝巧月瞄他一眼,不置可否。
他再接再厉:“我还记得,每次我到台北,他身边都带着不一样的女友,直到他到美国念书才改变了;别忘了,那时正是晓竺离开学校的时候。自此他再也没跟任何人交住过,连我要给他介绍女友都被拒绝了,今晚我才明了是为什么。”
他注意到蓝巧月脸上出现沉思,技巧地提出另一个问题:
“晓竺这些年身旁不也是没出现过固定的男友?你不觉得这是很耐人寻味的现象?”
“晓竺的时间都被工作和我占满了。”蓝巧月忘了自己的不说话政策。
“她身边不可能没出现过追求者吧?”
“唔……”蓝巧月想起,钱晓竺工作的幼儿园园长的二儿子,他向来不掩饰对钱晓竺的好感。
“也许他们互相都在等待着对方。”
这只是也许。“我不能让表哥再次伤害哓竺。”
“如果因为你的阻挠而毁了晓竺一生的幸福──”
艾瑞克等着蓝巧月自己斟酌,没继续往下说。片刻,她终于吁口气说:“让我考虑考虑。”
他随之放松,知道自己成功了。
※ ※ ※
她拎着皮箱,轻手轻脚地溜出门缝,轻轻地合上房门;左右张望一下,确定没惊醒任何人,才放心地吐出气来。
凭着记忆,她摸黑朝位于中央位置的楼梯走去,浑然不知黑暗中一双灼灼眼眸自她一出现就锁定在她身上,追随着她移动的身影。
“你又想不告而别?”
她刚跨下第一格阶梯,差点被突然出声的人吓破胆。
江柏恩自阴影中走出,锁紧的眉头显示他的情绪。
“你──你可以当作没看见。”
“你不需要离开的。”他摇着头。“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这回换她摇头。“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她咬了一下唇。“我必须走了,巧月会发现的。”
“我可以出声唤醒巧月。”他的威胁之意非常明显。
“那样做对你并没有好处。”她瞪圆眼,不懂他是何居心。
停止猜测他的心意,她自顾自地往下走,不料他敏捷地移动,大手一攫,坚定地扣住她的手臂。她失声呼痛,本能地竭力挣脱,他意外自己弄疼了她,连忙放手;但后撒的力量过大,使得她一脱离他的掌握就失去了平衡,猛地向下跌去──
※ ※ ※
“表小姐睡了?”江柏恩的管家傅细妹,探身进来问。
蓝巧月食指抵在嘴前,走近她小声说:“吃了止痛药后就睡了。”
“艾瑞克先生要我告诉你,小爱咪吵了好几次要找妈妈了。”
“我马上去。”蓝巧月反手关上门,随着管家下楼,边走边说:“表姊她脚踝严重扭伤,可能得麻烦你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