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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柳伶儿条地睁亮眼,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严钰确定她不会发出声响后,松开了手,不让她有发问的机会,急速地交代:“我带了药给你,你早晚擦在旧伤疤上,不到半个月必定会蜕皮,一个月后旧伤疤就会消失。”话一说完,他把黑盒子放在她手里,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柳伶儿慌忙地爬下床,仅穿一件单衣追出去,低声地喊叫:“融哥哥,你要走了吗?你爹来接你了吗?”

  严钰回头看她轻薄的幼小身子里在夜色中,一抹不舍的神色闪过,旋及沉声说:“你不要跟来,快进去。”

  柳伶儿双手握着药盒瑟缩地站在廊下,双眼泪盈盈地说:“我只是想再跟你说说话。”

  严钰咬着牙不敢出声,怕流露出对她的关心:柳伶儿踩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条看起来陈旧的绣帕。

  “这是我从小带在身边的,也许是我娘帮我绣的,上面有我的名字。融哥哥,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伤心的事忍不住流泪,就用这条手绢儿,就好象我在你身边陪你一样。”

  “话说完了,你还不走!”严钰眼眶中有股热流让他觉得陌生。

  “再……见,融哥哥……”柳伶儿哽咽地说。

  “你快进去!”严钰低吼一声,甩头大步走开。

  在这时,严钰的心底已经决定──等他长大了,他一定会回来找她的,同时他会解开缠绕在伶儿身上的谜团!

  第四章

  巧妙堆砌、丽景生辉,开满黄、紫两色菊花的园子里,传来阵阵女子嬉闹喧嗔的娇笑声。

  穿着圆领淡绿短袄、玄黄绢裙的公孙萼,以帕掩口秀气地抿嘴微笑,看着她未来的嫂子──孙薏茹跟奴婢们玩彩球,欣羡地思忖:难怪娘会中意孙姑娘,她不仅容貌艳丽,个性又如此活泼大方,虽说与她那个文质彬彬的哥哥性子似乎有点相左,却也有其相辅相成之效。

  公孙萼直起身,寻着花径走着,盘算着日子──她爹跟哥也该回来了。娘急着给哥办亲事,偏偏哥哥坚持得等他回来再决定亲事,让娘天天让人写信去催。

  公孙萼的父亲──公孙益,是当朝的尚书大人,哥哥──公孙良信,才德兼具,但不好功名,为了躲避朝廷征召,三年前留书出走游历天下去了。

  这次公孙良信会与父亲同时返乡,是接到了母亲公孙夫人的最后通牒;公孙夫人给公孙良信梢了封信,信上说趁着这次公孙益返乡省亲的机会,他们夫妻俩决定要替他物色个好妻子,早日完成他的婚姻大事。

  公孙良信一看──这还得了!就近火速赶到京城去,想说服他爹打消主意:谁知他精明的爹反而借机要挟他一起回乡。

  哥哥该会中意孙姑娘吧?公孙萼有点担忧,虽说这件亲事还得等地哥哥回来作最后的决定,可是她娘连完婚的日子都选好了,要是哥哥不答应,怎么办呢?

  “公孙妹妹!”孙薏茹跑了过来,微喘地唤着陷入沉思的公孙萼。“你怎么不一起玩?”

  “孙姑娘,这么激烈的游戏我不──”公孙萼温婉地说。

  “公孙妹妹,你怎么这么见外!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喊你声妹妹,而你就称我声姊姊,怎么你还叫我孙姑娘!”孙薏茹打断她的话。

  “对不起,孙……姊姊。”公孙萼好脾气地道歉。

  孙薏茹立刻说:“这才对嘛!这样才显得亲热。”她忽地又换了个羞涩的语气问:“听丫鬟说,公孙公子快回来了,真的吗?”

  “嗯,就是这两天了。”

  “这两天心”孙薏茹喃喃自语,心神不定地想道,“公孙良信”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公孙夫人一径地在她面前称赞他,说他俊俏温文,才高八斗;如果真是这样,为何他二十三岁尚未定亲?孙薏茹轻叹一口气,话说回来,她不也十九岁,亲事还没有着落!

  不是她不害臊急着想出嫁,而是相熟的闺中好友都十六、七岁就成亲了,论起容貌、家世,她可是其中佼佼──都怪他爹,老以她是独生女,舍不得她太早出阁为由,婉拒上门提亲的媒婆。

  她也知道她爹是想找个家世显赫、人才出众的乘龙快婿;就不知经过她爹千挑万选的“公孙良信”是否真如传言的那般卓越非凡?地也担心他们大老远跑到“扶风镇”公孙家来,结果却是一场空,教她怎么有脸……不,不会的!公孙夫人分明已把她当媳妇看待,不可能再有……

  “孙姊姊?孙姊姊?”公孙萼见她难得正经,一副恍然若有所思,取笑道:“怎么孙姊姊还未见着哥哥,就为他害起相思病来了?”

  孙薏茹俏脸红庇,追着公孙萼喊打,两人绕着树丛转圈──

  ☆ ☆ ☆

  黑夜,在“扶风镇”最大的客栈“品”字房里。

  “他们来的目的是为了孙薏茹跟公孙家的婚事?”平板冷静的声音来自面窗而立、全身散发坚硬气势的男子。

  恭立一旁的黑衣人回答:“是的!”果断有力的语气,嗓音却是阴柔。

  “什么时候会离开?”男子又问。

  “婚事得等公孙良信回来后才能进行,他们打算在立冬前办好亲事。”

  “这么久……”男子又间:“‘东西’拿到了吗?”

  “还没。”黑衣人声音充满羞愧。“孙朝元非常小心,随身带着‘东西’,这次远行我以为他会把‘东西’留下,不料他竟然带着小姐一起走。”隔了一段让人难耐的时间,男子才又出声:“继续找,你可以走了!”

  “是的。”

  她点头退出房间,当房门将合上时──

  “她怎么样?”房里的男子突然出声问道,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她站在门外悄声回复:“小姐身子愈来愈虚,现在每十日就得──”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拿到‘东西’!”男子原本沉静的嗓音突然变得严厉。

  “遵命!”

  她如来的时候一般,飞上屋檐急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等着我,我快回来接你了!”房里的男子手中紧握住一条绣帕,发誓般的低喃。

  ☆ ☆ ☆

  黑衣人回到公孙宅邸,翻过高耸的围墙,朝内院夺去忽然闪出一道身影挡住她的前路。

  黑衣人讶异地凝视突然冒出的年轻男子,月色迷蒙中,仍清晰可见他俊逸的五官;他黑又亮的眸子深灼地注视她,彷佛要穿透她的身子一般,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她确信在公孙府这几天,从没见过他。

  不知名的危险使她本能地想躲开,她迅地出手虚攻向他的下盘,趁他闪避时,越过他向后院逃走──

  “哪里走?”那名男子轻斥,疾驰在后。

  黑衣人的动作已是快捷无比,没想到那名男子的速度更是惊人,他如大鹏凌空一般高跃,然后俯冲而下攫住了他的猎物!

  他厚实的掌力轻易地制住黑衣人,他将她的手后抵靠着背,简洁有力地问:“你是谁?为何夜探公孙府?”

  黑衣人昂着头不吭声,内心焦虑地寻找脱身的办法。

  他以令人不及防备的速度扯下黑衣人的面罩,一看──是个女人!他倏地推开黑衣人,待他记起“她”是个飞贼,想再捉住“她”时,已经太迟了!

  “她”看机不可失,早就纵身上檐,借机潜入黑暗。

  他懊恼地想,他不该失措的!他早该猜出“他”是个女人,在他拉住“她”的手腕时就该知道──那是异于男人的纤细与柔软!只能怨自己江湖经验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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