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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又传来一阵嘤咽的声响,严钰沮丧地垂下肩膀,认命地转过身。

  “你怎么又哭了?”

  “我……我…也不知道……”她啜泣地回答:“我一想到你……就要失去母亲,就……就觉得伤心……”她眼眶里更多的泪滴应证似的又流下。

  严钰咬着牙,不让自己突然跑出的眼泪落下,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他粗暴地低吼:“这又不关你的事,你干嘛哭?!”

  “我……我不知道……”她挂着泪珠,一脸无辜、可怜地回答。

  严钰长叹口气,自前襟掏出一条手中,递到她面前。“别再哭了,我爹正在想办法救我娘,他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真……的?”她接过手中,颤声问。

  严钰肯定地点头。

  柳伶儿泪中带笑地抬头看他,轻声说:“我相信你,融哥哥。”

  在这一刻,严钰觉得自己彷佛被这个爱哭的女孩交予了某种珍贵的宝藏,心中充塞着不知名的感动。

  多年以后,严钰仍然清楚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她为他哭红鼻头,仰着布满水气的粉嫩脸颊,以清澄的眼神信任地望着他的那副景象。

  第三章

  “没想到没没无名的‘金璃宫’势力范围如此大!这下我可发了!”孙朝元两眼快速扫过案上他派到川北的密探传回的资料,嘴边忙着计算:“四处银矿、两座铁矿、十余口盐井,还有整个四川的药材批发……哇!单单这盐井买卖,一年少说也有几百万两的营收,再加上银、铜矿的采收,简直是富可敌国……”孙朝元瞪大两眼,不可思议自己的好运道。

  这么多的财富,将来都会落入他的手中,教他怎不快意?!哈!哈!哈!孙朝元捻须得意地大笑,自豪于自己精明的眼光、快捷的动作,才能赶在陕西大药商董雄之前,把严祁父子接到庄里。

  说起来还真险,要是那一日他没接受董雄的邀请过府品茗,就不可能知道“金璃宫”宫主严祁要路过咸阳到华山去寻找“百变怪医”令狐一笑,而白白错失了这个大好的机会。

  孙朝元心里盘算着:以后该如何拉拢彼此的关系?──第一步自然是让茹儿跟严祁的儿子定亲。昨天他已跟严祁提过,虽然严祁没有肯定答复,但是这件亲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以严祁儿子的那副毁容长相,他肯将如花似玉的女儿许配给他,严祁心里必定是庆幸不已。

  这以后,两家结上了亲,关系自然会拉近许多,再来呢,就得想个办法……

  孙朝元径顾着算计严家父子,料不到他的宝贝女儿孙薏茹正怒气冲冲地朝书斋冲过来──

  “碰”地一声巨响!随着迸开大门,孙薏茹直朝孙朝元的怀里奔过去。

  “爹!我不管,我不管!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孙薏茹握着小拳头,死命地捶着她爹圆鼓的腹部。

  孙朝元向后仰了仰,好不容易止住了冲力,安抚地说:“茹儿,茹儿,什么事?爹一定听你的,你别再打了,爹快被你打死了!”

  孙薏茹露出古灵精怪的神色,扬起一眉问:“爹,你自己答应我的,不可以反悔哦?”

  “好,不后悔,不后悔!”孙朝元笑瞇眼说:“你要爹帮你做什么呀?”

  “我不要跟那个‘世间第一的大丑人’定亲!”她嘟着嘴告诉她爹。

  孙朝元脸色一变,冷声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偷听了爹跟严叔叔的谈话。”孙薏茹心虚地低头。

  “这件事你还跟谁说了?”孙朝元神情紧张地追问。

  “没有别人,除了……那个‘世间第一的大丑人’以外……”

  “我不准你这样称呼他,你应该叫他……”孙朝元这时才想起,严祁并没有告诉他随他而来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就喜欢叫他‘世间第一大丑人’,他本来就是──”

  “茹儿!”孙朝元大喝。

  “哇”地一声,孙薏茹撒赖地哭喊着:“爹,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欺负我!”

  这小妮子一哭,孙朝元马上弃械投降:“爹怎么会帮外人呢?你是爹的心肝宝贝,爹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舍得让你被别人欺负呢?”

  机灵的孙薏茹一听,立刻把握机会问:“那爹是答应不把我许配给……他?”

  她恐吓地补充一句:“如果你硬逼我嫁他,我就自杀!”

  “傻孩子,爹只是帮你定个亲,谁说你长大非嫁他不可。”孙朝元别具深意地说。

  “可是,定亲不就是意谓着我以后得跟他成亲?”她纳闷地问。

  “爹说不必就不必,等你长大了,爹会给你找门好亲挑个英俊、多财的青年才俊。”

  “爹,你别骗我哦──”孙薏茹撒娇地倚进孙朝元的怀里。

  “不骗人,不骗人。不过,你得答应爹一件事,别到处嚷着不喜欢严叔叔的儿子,也别告诉别人以后不跟他成亲,知道吗?”

  “为什么?”孙薏茹不依地嗔道。

  “你别问为什么,照爹说的做就对了。”孙朝元又说:“要是不照我的话做,我就真的把你嫁给他。”

  “好嘛,我答应爹。”孙薏如嘴里虽然勉为其难地答应,心里却嘀咕着要找机会整那个大丑人,出出心中的这口闷气。

  ☆ ☆ ☆

  厨房外的空地上,柳伶儿正坐在小矮凳上,朝着小火炉煽风,炉上摆了个瓦壶正在煎药呢!

  厨房的管事嬷嬷走过来给了她一瓢冰糖。“这给你,放进药里去去苦味。”

  “谢谢嬷嬷。”柳伶儿掀开瓦盖,把两颗冰糖放入药中。

  “快好了吧?”管事嬷嬷问。

  “应该是好了。”柳伶儿点头,拿起一旁的布块垫着壶把,把煎好的药倒入碗中。

  管事嬷嬷怜惜地看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药吹凉,一边捞叨地念着:“这补汤苦不溜搭的,也算不上有效!你看,你要是疏忽忘了,晚个一、两个时辰没吃这补汤,那磨人的病症就马上发作,真搞不懂老爷干嘛还要你喝这什么捞什子的补汤!要是我当家,一定作主让你扔了它,另外找别的药方,省得你受罪哟!”

  “老爷好心肝,特别为我求来这个药方,再怎么苦我也得喝。”

  “你这个孩子,真是的!快快喝了吧!冷了更苦。”管事嬷嬷叹口气,挥手催促柳伶儿。

  柳伶儿刚把碗端近口,突如其来的,一点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击落她手中的碗,汤药撒了一地。

  柳伶儿及管事嬷嬷都吓楞了──

  管事嬷嬷先回过神来,望了望四周,捡起“凶器”──一颗小松子。她仰头插腰地对着环绕周围的大树顶嚷着:“是谁这么调皮弄撒了伶儿熬了两个时辰的补汤?给我找到了,非剥你一层皮不可!”

  但四周寂静无声,树上的叶片连一丁点摇动都看不到。老嬷嬷不死心,绕着一棵棵的树干往上瞧,想找出个究竟。

  “嬷嬷,算了!”柳伶儿走过去扯扯管事嬷嬷的裙摆,“这大概是巧合吧!我再重煎次药就行了。”

  经她这一说,管事嬷嬷才想起,快近晌午了,现在再煎一次药,得又费两个时辰,等药煎好,肯定过了午时,那可槽糕了!

  “这怎么办?赶不及在午时之前服药了!”

  “没关系,我忍得了一、两个时辰。”

  “走,我们进去再拿到药!”管事嬷嬷一边走一边絮絮地叨念着“唉──真是缺德哟!谁这么坏心!?”

  她们前脚刚进厨房,一道轻烟似的人影就从树上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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