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她的职业,他们原本希望她跟古韵一样,也朝著音乐之路走,但她偏偏独锺美发业,两个行业之间的差距可说是十万八千里。
而现在,女儿对陶竟优的态度还那么差,又让他们觉得真是教导无方。
「男朋友?妈,你不要乱说好不好?」古耘提高了音调。
「说男朋友是客气了点,其实应该说是你的未婚夫才对。」古妈妈偏著头想了想,觉得未婚夫这个名词比较贴切。
「未婚夫?!」古耘惊得转向陶竟优。「你到底跟我爸妈说什么?你该不会说你爸……希望我们……」
「我说你答应嫁给我。」陶竟优一脸镇静。
「我哪有?」她抗议。
「你没有吗?有信为证,要我再拿出来给你看吗?」陶竟优乾脆威胁她。
「不、不用了!」
古耘整个乱了。不是说好井水不犯河水的?现在他开始想跟她「博感情」,他是来真的吗?
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其中必有缘故吧!
「耘,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都很清楚了,竟优他父亲那么疼爱你,你一定也不想让他死而有憾吧?」古爸爸说。
「就是说嘛。」古妈妈笑著。「而且我愈看竟优愈觉得满意,有这样的女婿我是绝对没道理反对的。」
「爸、妈,你们知道他……」在外头的风评有多差吗?
古耘一顿,决定留点口德,不要让陶竟优太难看。
「你想说什么?想让你爸妈知道我什么?你尽管说,没关系,让他们多了解我一点也好。」陶竟优居然还四平八稳的,眼神也出奇镇定。
哼!他应该知道自己绝非正人君子吧?竟然还可以表现得那么坦荡!古耘不屑的想。
「竟优怎样呢?」此时,古耘的爸妈还真的认真竖起耳朵,想听下文。
好个陶竟优!看来,他仗势著自己已深得人心,所以无论她说他什么坏话,他都笃定她的爸妈不会相信就是了。
古耘一时语塞,正好瞧见他的光头,她只好拿来搪塞。「他……的头发,是我理的啦!」
他赢了!陶竟优微微的、阴沉的笑了。
「我就说嘛!这么巧的手艺,必定出自名师,果然是我的女儿!」古妈妈豪迈的双手一拍,笑得合不拢嘴。不知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得意?还是真的有其母必有其女,眼光相同?
「妈……」古耘苦恼的按著眉心,她实在很难相信,她妈妈曾是交响乐团里,琴艺高超、气质最出众的小提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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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竟优是在一连串忽而气势磅礴、时而沉吟低回的交响乐中渐渐醒来的,如果他没记错,那应该是莫札特挥洒美丽与哀愁的——第四十号交响曲第一乐章。
阳光从水蓝色的窗帘透进来,停止运转的冷气还有些余清凉,柔和色调的房间中飘散著一股淡香……这是古耘的闺房。
他在古耘的床上睡了一场好觉,有始以来最优质的一场睡眠。
是因为古耘的床好?还是因为……空气中弥漫著她的味道?
一个飘泊四海的浪子,睡过无数张床,闻过多少女人香,今晨的他却像是换了个全新的生命,一切都很不一样。
无论到底是什么因素征服了他,陶竟优只知道,现在的他,所有的感觉都是舒畅而自然的。
只是,他有个小小的遗憾,身处古耘的世界里,他怀里抱著的不是温香软玉,而是一只龙猫……
「陶竟优!你醒了没?」古耘穿著睡衣在房外喊著。
这家伙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都十点了还不起床!
古耘不想再等了,她推门进去,一眼瞧见床上的陶竟优,似乎是醒了却还眯著眼睛。
「你在干嘛?」她站在床头,试探的问了一下。
「听音乐。你家的音乐一向都开得这么大声吗?」陶竟优睁开眼,看到古耘,竟觉得她美得好像天使。
「我们这里,家家户户住的都是有气质的音乐人,没有人会把音响开得那么大声。」古耘没好气的说,走去拉开大片窗帘,阳光大大方方的照进来。
「那么……」陶竟优下了床来,边穿上衬衫边走到她身旁,往外搜寻了一下。
「算你有耳福。那是我们社区每年中秋节早上举办的交响音乐会。」古耘指了指窗户前方。
不远处有个半露天的表演台,上面一个排列成圆弧队形的乐团正在演奏,还有一个指挥,台上每位演出者都浑然忘我。
「我爸妈现在都在台上——拉小提琴的,你看到了吗?」古耘指了指她爸妈的方向。
「嗯。」陶竟优应了一声。
虽然她没有继承父母的衣砵,可看得出来古耘是以父母为荣的。
「就为了你一直睡,怕吵到你,害我一直穿著睡衣不敢出门,现在你可以振作一点了吧?哪有到人家家里作客,还睡那么晚的?」古耘不客气的数落起他。
「可能……是因为这里有家的感觉吧!」
「不要忘记你一向是个自由的浪荡子,家对你而言毫无意义吧?贪睡也没有人怪你,不用乱找藉口。」古耘冷冷的讽刺完,转身打开她的衣橱,拿了套衣服便走出房间。
陶竟优沉默的望著她离去。「家」对他而言,真的毫无意义吗?
以前或许是。以前的家……是牢笼、是枷锁。
那么现在呢?他希望有个家了?或许,家里还有个叫做古耘的女主人?
他必须跟古耘把话说清楚,但在这之前,他应该先厘清自己的想法——
他是为了要赶快从言彻手上拿回属於自己的财产?
还是真的愿意与她「互相照顾、携手人生」?
是否因为古耘先前对他父亲信里的要求完全保密,他觉得受辱,心有不甘才会有想与她结婚的打算?
总之,当他知道了信的内容之後,他的心就开始乱成一团,跟之前不一样了。
陶竟优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凭著一股冲动,他就莫名其妙的追到火车站。甚至还积极讨好、拉拢古耘的父母亲,希望给他们好印象。
他向来不在意别人是否喜欢他,但他却不希望她父母对他有任何负面评价。
同时,他心底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告诉自己,他似乎该跟古耘……有个结果。
「我要出去,你也该走了,等一下记得把门带上。」古耘换上一袭淡雅的浅绿色麻纱小洋装,从房门口经过时,匆匆看他一眼,朝他喊了一下。
「我不能走,你爸妈留我下来过中秋节。」陶竟优走到她面前。「古耘,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和你仔细谈一谈。」
「再……再说吧!」古耘讶於他认真的模样,却也不轻易松口。「我真的要出去了,再不去,演奏会就要结束了。」
「我跟你一起去,你等我两分钟。」陶竟优说完,就转往浴室盥洗,古耘只好利用时间整理床铺。
她拍拍枕头,一股淡淡的、属於陶竟优的味道竟就这么飘散开来……
想起与他曾有过的激情,一片绋红悄悄烧红了她的脸颊……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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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如五,夜风轻送。
这是陶竟优第一次正式过中秋节。他一向不重视这个所谓月圆人团圆的日子,如今身历其境,他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他的心底升起了一丝他并不愿承认的孤寂感,也许是源自古耘带给他的冲击。她和家人间的微妙互动,触动他内心柔软的地方,让他这个游子也想要有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