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先别这么激动好吗?我绝对没有看轻妳或是污蔑妳的意思,纯粹是依据实际的情况分析给妳听……」他叹了口气。「我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去玩那些迂回猜测的恋爱游戏了,既然我们两个彼此喜欢对方,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彭子星的酸楚从心底最深处涌起,泪水似乎就要溃堤,她强忍住悲愤的泪水,一字一句低声地说道:「你听清楚,我不擅长爱情游戏,也没兴趣跟你男欢女爱。从今以后,只要你再敢跟我提类似的话,或莫名其妙对我提出邀约,甚至只是送我一束花、一份礼物,我一律当作性骚扰处理。我也向你保证,如果有上述的情节发生,我一定会挺身而出,向大众揭发你隐藏在面具底下的下流真面目!」
「唉,妳又何必用偏颇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妳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唐志威轻声一叹,并不见一丝后悔或惭愧,神色轻松地说:「如果我刚刚说的话让妳觉得不舒服、不愉快,顶多……我们忘了今晚的一切,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妳当妳的记者,我做我的总监,我们就回归到单纯的同事关系,这样如何?」
彭子星苦苦地隐忍即将崩溃的情绪,硬逼着自己将泪水往肚里吞,脸上不带任何情绪,冷冷地说:「这样最好。我不跟你撕破脸,只希望从今以后,能得到基本的尊重。我先告辞了,再见!」说完,立即起身走人。
唐志威还是从她颤抖的双腿与哀戚的眼神中,读到了伤害。
他望着彭子星决绝而去的背影,在心底叹口气,不是因为可惜或后悔,而是因为痛楚与怜惜。
唯有如此决绝、残忍的非常手段,才能确保彭子星不因自己而受伤。他太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去爱了!
远远推开她,是最好的方法,即使会被她误解得很深、很深……
第六章
彭子星与唐志威不欢而散后,她回到家便一个人躲在房里哭得肝肠寸断,愤怒伤心之余,还不忘将唐志威所送的礼物、卡片都打包在一个小纸箱里。对他的愤恨,让她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会使她想起唐志威的一切事物。
唯有办公桌上那盆山茱萸小盆栽,让她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毕竟,植物是无辜的……
其实,两个人就在同一家电视台里工作,不管是哪个角落,哪个环境,都充满了唐志威的影子啊!怎么躲也躲不开的……彭子星一手支着下巴,口里咬着笔杆,懊恼地望着山茱萸发呆。
辞职是最干脆、最一了百了的方法,眼不见为净嘛!
可是自己好不容易考进来,好不容易梦想成真地当上一名记者,难道就要因为一个色心大起的伪君子而断送这一切吗?
转念一想,彭子星又觉得唐志威曾经给予的温暖与鼓励言犹在耳,那不像是因为某种目的而装出来的啊!难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唐志威看似一名磊落坦荡的专业新闻人,真的会对她别有企图?
更何况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其实在一时半刻间,是舍不得离开他的!
有一种不知不觉中便存在的情感,早就随着他牢牢地占据自己心底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了……
彭子星连着好几天都困在这些百转千回的思绪里,懊恼、惊惧得像只困在茧中逃脱无门的小虫子。别说是好好工作,就连正常吃睡都成问题了。
倒不是她真的对唐志威有多么深的依恋与不舍,毕竟他们之间有着云泥之别,彭子星从来不曾妄想自己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
只是,任凭她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唐志威何以那晚会对她有那番言语、那番举动?是她错看了这个人?还是另有隐情呢?
爱这回事儿呀……真是,唉呀……恼人哪!
陈苇君在一旁站了许久,双手扠腰,好整以暇地看着彭子星一脸懊恼。
五分钟过去后,她终于忍不住酸溜溜地开口。「怎么啦?工作压力太大啊?是不是很想赶快调部门啊?」
彭子星一听到陈苇君刻薄的声音,顿时如临大敌,吓得赶紧起身站好,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我是在反省检讨自己昨天的失误……」
「哼!还知道要检讨啊?」陈苇君板起脸孔,严厉地说道:「猪再怎么笨也有个极限啊!妳是怎样?笨到深处无怨尤了?」
彭子星一想起自己竟会重复犯下相同的错误,将专访录影带给搞丢,就恨不得拿块豆腐往自己头上砸!
面对陈苇君的指责,彭子星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谁教她真的表现得比猪还笨呢?既慌乱又愧疚的情况下,她只好忙不迭地卯起来道歉。「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停!」陈苇君厌恶地皱起眉头。「跟我道歉有什么用?失误已经造成了,说再多句对不起也弥补不了!妳倒是快点想想,要怎么补回一卷巨星专访录影带吧!独家新闻可是得之不易啊,多少人的心血因为妳而泡汤,妳知不知道?」
陈苇君的话有些刻薄,但也都是事实,的确是彭子星弄丢了重要的演艺巨星独家专访录影带啊!
话说这几天以来,彭子星因为唐志威的关系,整个人的情绪荡到谷底,精神恍惚不说,连基本的注意力都没有。
按照往例,昨天下午陈苇君与刘正明带着实习记者身分的彭子星一块儿出机采访,而被访的对象便是当今歌坛里名气最大的创作歌手黄莺。
彭子星事先打过招呼,要黄莺装作不认识她,应该用什么态度接受采访,就怎么接受采访,千万别因为她这个小姑的身分而有所不同。
采访的过程大致顺利,彭子星也在一旁见习,一一记录下采访时的诀窍。
回程时,陈苇君与刘正明因为另有一个重要的采访,而棚内又等着编辑独家专访录影带以供新闻播报,只得交由彭子星先行携回新闻台。
没想到,彭子星满怀心事,恍惚间竟将专访录影带遗留在计程车上,等到抵达新闻台之后,这才因为遍寻不着录影带而想起,可惜为时已晚,计程车早已没了踪影,偏偏彭子星又没有记下车号的习惯。
那卷陈苇君安排了好久才得到的独家专访录影带,竟然就这么失踪了!即使彭子星立刻电致各大广播电台协寻,却怎么也没等到失物。
当天晚上,彭子星想当然耳地又狠狠地被刮了一顿,不但陈苇君气炸了,整个编辑室更是骂声不绝……
彭子星沮丧极了,心里充满了悔恨,只想着该怎么弥补这个过失?
摄影记者刘正明咬着一颗苹果走过来,替彭子星缓颊地说:「好啦!现在骂她也于事无补,带子丢都丢了,何必一大早就搞得整间办公室乌烟瘴气呢?我们好言拜托黄莺小姐再接受一次专访就好啦!」
「你说的倒容易!你以为黄莺这么轻易接受邀访啊?得看看人家有没有空啊!更何况,我们刚完成专访就弄丢了访谈录影带,这件事情说出去不是笑掉了人家的大牙?不是平白让人家看我们的笑话吗?哪有一家专业的记者会搞出这种大乌龙啊?要是让别家同业知道,真的会让人笑歪下巴的!」陈苇君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利刃般捅在彭子星的心头。
陈苇君说的没错,这乌龙可是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