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妳曾经对我说,这块玉佩是爸爸留下来的,那么他现在人在哪里?我的爸爸究竟是谁?!」塔罗再也禁不住内心煎熬,决定由自己开口提出问题。
「塔罗,妳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再问这个问题了,为什么今天会突然问?」云若娥的表情明显带着痛苦,似乎不愿回想起那段过去。
「阿娥,我看……我出去好了。」沈晋通以为她是介意他在场,因此主动提出离去的要求。
「不,阿通。这件事让你知道也没关系,只是我有点难以启齿,因为我答应过她爸爸不说的。」按住他的手,云若娥转向女儿,「塔罗,为什么妳非得知道不可呢?」
「妈……我……」面对母亲的质问,她不知该如何说明,于是她向林乐夏投以求助的眼光。
他朝她点头回应,接下去说明,「伯母,不瞒妳说,这块玉佩叫做龙玉翡翠,是我的曾爷爷特地找师傅雕刻制作的,一共有七块,他自己佩戴一块,我祖奶奶身上一块,我爸爸一块,还有我跟我其他三个兄弟,每人都拥有一块,如今祖奶奶跟我们兄弟四人身上的玉佩都还在,而我曾爷爷身上那块玉佩也已随他永埋黄土。所以我想请问,伯母拥有的那块玉佩究竟是从何而来?」
被问及藏于心中多年的秘密,云若娥一时之间难以启齿,可是当她深思到林乐夏话中所带含意时,她立刻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乐夏的父亲……」她语重心长地叹气说道。
闻言,塔罗的心立刻凉了半截。她和乐夏果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妈……妳,妳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因为内心冲击过度,导致她的身子不断轻轻颤抖。
而林乐夏内心又何尝好受,他心疼地伸出双手用力揽住了她的肩,痛苦呻吟道:「塔罗……」
不过沉浸在过往回忆中的云若娥,根本就没注意眼前两名年轻人剧烈的反应,继续往下说。
「妳爸爸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因此他吩咐我,无论如何都要保守这个秘密,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好将整件事情说出来。塔罗,妳爸爸……」说到关键处,云若娥的语气不禁停顿了下。
「我爸爸……」塔罗屏住了呼吸,等着母亲亲口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
「妳爸爸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什么?」林乐夏与塔罗两人同时惊叫出声。
他们没听错吧?塔罗的爸爸居然早就死了?!
「那么,我爸爸不是你爸爸喽!」
「那么,我爸爸不是妳爸爸喽?」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说出同样一句话,之后面面相觑、久久无法言语。
难道他们之前所有的猜测全都是误会一场?可是摆在眼前的龙王翡翠却又是不争的事实。谁能来告诉他们,他们此刻是不是正在作梦?
云若娥鼓起勇气,一古脑将当年发生的一切经过,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那时我们家非常穷困,妳爸爸一天必须兼两份工来维持家计。白天,他是铁工厂的工人;晚上,他便担任某家知名餐厅的服务生。
「当时的餐厅有很严格的规定,服务生不可以将客人桌上剩下的食物打包带回家。可是那时候我肚子里怀了妳,需要补充足够的营养,即使你爸爸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却也不得不在衣服里夹藏塑胶袋,偷偷带一些客人没吃完的餐点回来给我进补……
「有一次,当他偷偷将桌上客人没吃完的东西藏进衣服里面的时候,却被离去又折回的客人看见了,那位客人随即走到餐厅经理的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那名经理立刻以很严厉的眼光看向正在整理桌子的妳爸爸。当时妳爸爸直觉认为,那名客人一定是在向经理告状,要他将他开除,所以在那位客人离去之前,他始终没有再正面看去。
「当他清理桌子时,在椅子旁边的地上捡到一块雕刻精致的玉佩。他想,这块玉佩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离去又回来的客人掉的,但一想起对方向经理告状的模样,他生气之余便将那块玉佩塞进口袋里,打算过一段时间再把它交出去。
「一整个晚上,他都提心吊胆,生怕经理会定过来叫他回家吃自己,所幸直到下班,还没有传来任何坏消息。在他临走前,没想到经理居然提了一大袋餐厅的招牌海鲜料理要让他带回去,还跟他说,这些是今天晚上那桌客人觉得他的服务态度很好,特地犒赏他的。妳爸爸万万没想到那位客人居然如此好心,兴奋之余却也忘了那位客人的玉佩还在口袋的事情。
「直到想起,他已经回到家里了,于是我们一边讨论要赶快将玉佩交还给那位客人,一边高高兴兴地享用这顿难得的大餐……
「可是,没想到妳爸爸隔天却因食用海鲜过度,造成全身严重过敏送医急救,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因休克而去世了。他遗言要我替他保守死因,他不想让自己的小孩知道,爸爸是因为吃太多海鲜而死。
「而我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他突然去世,所以我从不告诉妳爸爸的下落。至于他口袋里留下的玉佩,我便将它当成妳爸爸留给我的纪念物保存下来。」
「所以当初那个好心客人就是我爸爸喽?」林乐夏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感到相当不可思议。
「我也不清楚,如果是那就太好了,如今这块玉佩终于可以物归原主,这也是塔罗的爸爸生前念念不忘的遗憾。」
当初虽然丈夫留下遗言说要归还玉佩,但伤心过度的云若娥在办完丧事后,随即挺着大肚子离开这个伤心地。等到她生下塔罗再次回到那里时,愕然发现那家餐厅早在几个月前因为一场大火付之一炬,所以这块玉佩便从此留在她们身边,陪着她们一路走过来。
「塔罗,这样子妳明白了吗?」担心女儿不肯接受父亲已经去世的事实,她忧虑地看着她。
「唉!」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些什么?塔罗只能摇摇头,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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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罗和林乐夏两人没有继续久留的打算,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已经向学校请了不少假,如果再不回去补足上课时数,很有可能会面临留级的危机。
云若娥母女两人经过短暂的几日相聚,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烦恼尽消的女儿,不禁怜爱地伸出手替她拂去脸颊旁被海风吹乱的发丝。
她依依不舍地说道:「塔罗,有空要来看看妈呀!」
「嗯!我会的。通叔,我妈就麻烦你多加照顾了。」
「是!我会的。」沈晋通腼腆地牵着云若娥的手,用力点着头对塔罗拍胸脯保证。他们俩已经讨论过了,即使地下钱庄的人不再向他们追讨债务,他们也不想回到繁杂的城市中,决定在此安身立命,从此过着平凡渔民夫妇的生活。
塔罗虽然不舍,但也没有办法。只要妈妈能够找到属于她的幸福,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况且,她也已经找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她笑着往身旁的林乐夏望去,他也有所感应地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乐夏,那我就将塔罗交给你喽!」云若娥不顾女儿害羞,笑呵呵地拉起她的手,将之慎重地放进他温暖厚实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