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
“别怀疑,我就是那个意思没错。为了让女儿得到最好的,我这个做妈妈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后天我跟你爸南下去玩就是一个可以把握的好机会;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一点,阿敏还在念书,你千万千万要做好避孕措施,别让她怀孕了。”
“阿姨!你太夸张了。”关强哭笑不得。
“我是认真的,你爱她不是吗?”林秀文皱眉。
“我爱她所以不会这么对她。”
“谁爱谁?”傅希敏揉着眼睛出现在客厅。“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还在聊什么爱不爱的。”
“你醒了?阿敏!妈妈跟关强正在说你——”
“我们在讨论林青霞到底爱不爱秦汉。”关强连忙打断林秀文的话,并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她已经不爱秦汉了,报上标题还写着‘从爱人变成朋友,林青霞情归何处又成谜’呢!”傅希敏立刻说出自己前一阵子看见的新闻。
“是这样吗?”关强微笑看着她睡眼惺忪的脸,傅希敏则对他的问题认真地点头回答。
林秀文对这一幕是既感动又无奈,只得叹气说:
“阿敏!我跟你关叔叔后天下南部去,你可得给我乖一点,不许惹祸;还有,关强说什么,你都得听,否则我会要他打你屁股。”她说完,对关强眨眨眼,但见关强低头苦笑。
傅希敏皱眉。
“妈!拜托你好不好?我已经上高中了,又不是三岁小孩,打什么屁股嘛!”
“你听话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我什么时候不听话?”傅希敏嘟起嘴来。
“你什么时候听过话了?”林秀文叉起腰。
关强眼看这对母女又要斗起嘴来,连忙说:
“不早了,该睡觉了吧?再说话,要吵醒我爸爸了。”
“你还不行睡啦!”傅希敏对关强说:“我们的研究还没有结果。”她指的是演练武侠小说中的招式。
林秀文忙说:
“我要去睡了,你们忙吧!关强,如果你累了,嫌回自己房间麻烦,你可以就睡在阿敏的房里,反正她的床挺大。
第六章
在台南,龙母接到大儿子从台北打来的电话。
“妈!我是龙威。”
“阿威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我正在看歌仔戏哪,哪有空陪你谈天?”龙母说完,也跟着电视哼唱起来。
“我没有要跟你谈天,妈!我只是想问问阿雁最近怎么样了,她心情好些了没?——拜托你先别唱了,认真回答我好不好?”
“哎呀!恰好是广告时间,有话你就快说吧!”
“我问阿雁的事。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以她的个性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那可难说。”龙母叹气。“受人背叛的感觉不好受,尤其背叛者还是自己想托付终身的人,简直是严重打击阿雁的自尊嘛!说不定她就这样郁郁寡欢一辈子了。”
“我真该打死那个王八蛋!”龙威在电话那头咒骂。
“你去找过张瑞昌?”
“他对不起阿敏就得付出点代价。”
“没怎么样吧?”龙母问。
“没死就是了。”
“我是问你,你没事吧?”
“拳头擦破了点皮,秋子替我上过药了。说起来她也踹了张瑞昌好几脚,鞋跟都踢断了。”
“什么?你带你未婚妻去打架?”
“她坚持要一起去。”
“唉!真是好孩子——对了,你们也该选个日子把婚事办一办,家里好久没有喜事了。”龙母也许想起女儿的婚礼,所以叹气声不断。
“我们是打算结婚了,不过不希望太铺张。也许我们会选个日子去法院公证结婚。”
“那怎么行?一点也不热闹。”
“阿敏呢?如果我结婚,会不会——”
“你担心会刺激她的话,就立刻结婚吧!她不在,我逼她出去玩几天了。”
“跟谁?”
“自己一个人。”
“你让她自己出去玩?”龙威喊着。
“我要她跟村里的阿公阿婆去,但她不肯嘛!”
“妈!阿敏是个颇具姿色的年轻女孩啊!”
“哦?是吗?——哎呀!电视开始了,我要挂电话了。”
“先告诉我阿敏去哪里玩了。”
“好像她同学胡美琦给她介绍了一个地方。是哪里,我没问。”
龙威真想尖叫,有这样的母亲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胡美琦的电话呢?”他问。
“不知道。”龙母又在哼歌仔戏。
“去翻阿雁的通讯录,我等会再打回来问。”
“阿威!妈要看电视——”
“我不想威胁自己的母亲;不过——如果没有阿雁的消息,我跟秋子的婚事就无限期往后延。”
天微明,龙雁睁开双眼看着木屋破旧的天花板,她不是醒得早,而是一夜没睡,睡不着。
那本心理学书籍就在她的枕边。虽然只看了三分之一,她已经惊讶地发觉自己的征状跟书中的描述是七八不离九,八九不难离十,几乎无一不符,这个发现让她整夜阖不了眼。
她恋爱了吗?
不说“又”恋爱了其实是有道理的,以书中的诊断看来,她跟张瑞昌根本连恋爱的边都沾不上。
好吧!就算这回才是她的初恋,还有傅希敏的异姓哥哥关强;计程车司机就甭提了,而她对丁漠和关强甚至还不及对阿胖来得喜欢呢!
她这么说其实有点在欺骗自己,毕竟那么多跟书中相符的征状全是因为一个人才产生的,那个人就是丁漠。
这表示她爱上丁漠了吗?
唉!她实在无法确定,想了一整夜仍在怀疑。
丁漠这个人——怎么说呢?他有一个浪荡的过去,出狱后虽完全改邪归正,却由于自身的羞愧及不见容于世人而变得自卑和自惭形秽。
对于这点,龙雁经常是想起就替他心疼,可是书上没说过心疼几次以后会变成爱啊!何况受到张瑞昌的背叛,她自觉已经是对爱失望透顶了,有可能情感这么丰富,一眨眼又爱上别人?
呀!似乎不该说“又”。不是说过二者情况不同吗?
龙雁侧过身,看着对面那张床上背对着她而眠的丁漠,忽然有抓他起来问个清楚的冲动。
喂!昨晚我们不是抱在一起吗?你觉得有没有触电的感觉?
要这么问吗?听起来实在三八了点。
早离开这个鬼地方也许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干嘛执意留下来?说是要让傅希敏那个丫头对丁漠死心;可是万一她自己也陷进去,岂不是面子扫地、脸上无光?
想着想她连躺都躺不住,倏地坐了起来,趴在地上的阿胖抬起头来看着她。她对它笑笑。
“嘘!别吵醒你的主人,我们到外头走一走好不好?”说完她蹑手蹑脚下床,找了件外衣披上,大狗自己也做了些独特的伸展运动,摇摇尾巴跟着她往外走。
在这里实在很难想像现在是酷热的七月。一出屋外,只觉得凉风徐徐,甚至还有点冷。
龙雁四处走动,偶尔捡起小树枝跟阿胖玩你丢我捡的游戏,一人一狗追追跑跑,竟也出了一身汗。
狗儿把树枝又叼回来,龙雁喘着气笑。
“你都不累啊?我快昏倒了呢!”
阿胖期盼地看着她,尾巴摇得飞快。
龙雁无奈道:
“玩最后一次了喔!这回丢远一点让你找不着。”她把树枝使劲一扔,居然扔进木屋旁一间半开着门的方形建筑。
阿胖兴致勃勃地往那里冲,龙雁也紧跟着跑过去;她早就注意到那个地方,猜想是堆放柴火的地方,所以没有多问。如果里头真堆满柴火,让阿胖进去可就不妙了;它看见那么多树枝,一定兴奋不已;如此一来,你丢我捡的游戏不就玩得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