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问,高大的身体没有因为她小小的力量而移动分毫。
「这还用问?」她焦急地道,他一向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小嫒,难道妳不想嫁我?」抬起她的下巴,表情虽然看不出任何变化,双手却因某种原因而握紧。
「我当然想……」发现自己又没经大脑就冲口而出,司马瞹窘得脸颊烫红。「我是说,先不要管这个啦!总之你先到大厅阻止他们,晚了就来不及!」
握紧的拳头松开,宇文耀顺着她的口气,意味深长地低语:「是啊,再晚就来不及了……」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司马嫒是他的人,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妻子;因为抱持这样笃定的想法,所以他采取的策略一直是守株待兔,按兵不动,直到武敏之的出现——
要是他没有适时打赢这场仗,要是他凯旋回京的时间再晚一点的话……
「对,不能再迟疑了,趁现在还来得及。」她拉下他的手,再度伸手推他,娇小的身体用尽力气。
宇文耀低下头俯视她,双手优闲地交握,任由她施力,唇角始终挂着一抹宠溺的笑容。
推的不行,她干脆反过来用拉的,但是手太小,一只手没办法完全裹住他修长宽厚的指掌,她只好两只手都用上:但是努力了半天,连汗水都从额头冒出来,被拉的人还是不动如山。
她回头,看见他一手摸着下巴,黑眸闪着浓浓的笑意。
「你怎么不走呢?」而且还有心情笑,她都快急哭了。
「走去哪里?」他反问,一手反握住她的柔荑向前拉,瞬间就将她困在怀中。
「呃……当、当然是大厅啊!」被压贴他在温暖的胸前,司马嫒差点就忘了说话。
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拥抱……他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想到自己无缘拥有这份美好,司马嫒的心不禁揪紧起来。
「快一点,你要去告诉我爹娘和你爹娘,说你不想娶我,想娶的是郡主。」
「可是……」他抬起她的下颚,拇指在软嫩的凹陷处磨蹭着。「我想娶妳。」
「我知道你想娶我,但是郡主……你、你说什么?」她听错了吗?宇文耀说他想娶她,他说他想娶她耶……
她的心在飘升,身体好像踩在云端一样轻盈。
但是,宇文耀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自云端跌落谷底。
「小傻瓜,我答应妳要娶妳的。」
宇文耀露出微笑,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子。
她微愣。是啊,她都忘了,宇文耀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答应的事绝对会做到;所以,他才会放弃跟郡主成亲的太好机会;所以,他才会在今天就带着自己的父母登门拜访,急着想将亲事定下来。
想通这一点,司马嫒忽然觉得心里好酸……
低下头,她下意识地扭绞披帛,觉得自己的心也如同这薄薄的料子,紧紧地扭绞在一起。
「宇文大哥,我是说真的,你不用管我。」咽下喉中的酸涩,她硬着头皮开口。「那天我喝醉酒,根本不晓得自己做了些什么,承诺的事……总之你不用当一回事,你不用对我负责的……」她越说越小声,头也越垂越低。
宇文耀拉开她绞扭得发白的手,顺势让它环住自己腰身。
「不,小嫒,我想对妳负责,我是认真的。」他神情严肃,把这几个字说得像誓言那样慎重。
听他这么一说,司马嫒心里的内疚感更重。
这么一来,就好像她抓准宇文耀的弱点,知道他不会吃完不认帐……
喔,司马嫒,妳真是个卑鄙的女人!对毫无心机的宇文大哥下手,藉酒装疯,乘机对他……
原本是在检讨自己,但不知怎么搞的,想着想着,内容却逐渐变成今天早晨的香艳画面,而且格外清晰……
啊,不行,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想起这种事,而且还想得那么仔细,甚至连颈部都还能感觉到一阵酥麻……
用力摇头,她想把这些羞人的画面甩出脑海,却诧异地发现那阵酥麻根本不是来自想象,而是来自他的舔吻……
「宇、宇文大哥,你你你……你在做什么……」问话的同时,又是一阵强烈的酥麻掠过,她咬着牙,好不容易才忍住差点逸出口的呻吟。
「吻妳啊!」他哑声道,伴随着理所当然的口气,一只大手从她的纤腰移到丰满的上围。
她连连喘气,因为他的碰触而浑身发烫。
「不行啦,这里是花园,随时会有婢仆经过……」她低嚷着,双手忙乱地抓着他不规矩的手。
「妳说得对。」
似乎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他停住动作,抵住她的额头,然而过于幽深的瞳眸却暗示着他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司马嫒松了一口气,气息还没有自他的撩拨中回复过来,耳畔猛然又传来他低沉诱惑的嗓音——
「到妳的房间去。」
第八章
春雨刚歇。
花园的凉亭四周被围上白色纱帐,只有一边的纱帐被掀起绑在柱子两端,其余三面低垂在地,偶尔随风轻摆的姿态给人一种如烟似雾的感觉。
纱帐里,也是一身雪白装扮的司马嫒咬着画笔尾端,怔怔地伫立着,维持那样的姿势也不知道有多久了。
纱帐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一般,带着掩不住的欣喜,猛地回过头去——
「宇文……」
话说到一半就打住,她垂下肩膀,落寞地看着侍女把一杯热茶摆上桌。
不是宇文耀啊……
「姑爷还没来,他一来我就立刻通报小姐。」侍女机伶地回答,看得出小姐正在害相思病。
「不、不用了,我又没有在等他……」她有点心虚地回答,挥挥手,让侍女退F。
侍女细碎的脚步声远去,凉亭四周又恢复宁静。
不知不觉地叹了一口气,感到失望袭来的同时,司马嫒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念宇文耀。
她扳起指头默默地数着,已经……
第六天了耶!
她沮丧地扁扁嘴,原本应该用来作画的绢纸,此刻成了她发泄的工具,画笔在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刷弄着。
自从两家议定成亲日期之后,他每天都会来看她,时间虽然不一定,但是却从来没有一次忘记过。
她在刺绣时,他会在一旁默默看书,偶尔对她投过来关心的一眼;她在画画时,他会在身边静静欣赏她的画,在她无法下决定时,偶尔出声建议几句。
在这段期间,司马嫒努力不懈地游说他能主动放弃这门亲事。起初他还会相当认真的拒绝,温言劝她别想太多,后来他摸索出相当有效的一招,就是每当她打算跟他讨论这件事,他就会一把搂住她,吻得她再也没办法开口,接着两人就……
当然,不管她有没有提到这件事,两人见面的结果一定是往床上发展,只不过,触及这件事时,他的作法会比较不一样就是了。
嗅,她好怀念他的气息跟体温喔!才不过六天没见到他,她就像失了魂似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偶尔还会莫名其妙的叹息,活像是被良人遗弃的深闺怨妇。
听爹说,他最近很忙。
长安城最近出现几件让人不安的骚动,据说是被灭的高句丽遗臣潜入京城制造的,目的是在报复。
由于宇文耀负责街市巡查,早日把这批余孽揪出来是他责无旁贷的责任,所以他已经连续六天都没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