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的伊莲娜还没有卸装,蓝色的眼影令她看上去相当的妩媚妖艳。
从那道门打开之后,她的视线一直集中在南宫珏的身上。
她主动靠近过去,“南宫先生,很高兴认识您。”柔荑伸过去,轻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南宫珏握了一下她的手,客气的回答:“谢谢您的参与,希望有机会再一起合作。”他又对全场的人说:“非常感谢大家今晚的表演,你们的演出令我感动,但愿今后我还能有幸观赏。”
楚怀冰在角落的沙发中朦蒙胧胧地睡着,除了冰面,没有一个地方可以令她兴奋。她的确像一只懒熊,不问世事、不问春秋,只是孤独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但今晚这里实在是太吵了,吵到即使她的睡功很好都无法完全入睡。如果不是事前经纪人警告过她,她真想在比赛一结束就立刻回饭店,爬上那张温暖的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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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结束时,谢辽沙悄悄走过来,拍拍楚怀冰的脸颊,“楚,别睡了,庆功会结束了,我送你回饭店。”
楚怀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谢辽沙一眼,点点头,裹紧大围巾,扶着他站起来。
穿过一屋子的男男女女,两人走到大门口,谢辽沙一旋开门把,外面无数的闪光灯立刻亮起,照得楚怀冰不得不清醒许多,蹙紧眉心躲在谢辽沙的身后想挤出去,无奈记者太多,更多的麦克风和摄影机已经将她包围。
“楚小姐,请问你今年还会再演出吗?”
“今年是您成为单人溜冰独立表演的第二年,和第一年相比,是不是觉得适应了许多?”
“您到现在还是不改变初衷,坚持不再表演双人溜冰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砸向她,让楚怀冰像挨了一记重拳,倏地变脸。
谢辽沙很英雄地替她挡话,“不好意思,楚小姐累了,今天没办法接受采访。”
他们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大会为他们准备的车子已经在门口等候。
刚坐上去,楚怀冰轻呼一声:“呀,我的围巾。”不如道什么时候,围巾被挤掉了。
谢辽沙忙道:“我回去找找。”
“算了。”她拉住他。“不用找了,否则你进去就回不来了。”
谢辽沙笑嘻嘻地道:“楚,原来你可以说话啊,我真以为你睡死了。”
“如果可以在睡眠中死去的话是上帝对我的厚爱,可惜我没有这份荣幸。”她靠着皮椅,依然睡眼惺松。
谢辽沙看着她,“楚,你是不是很寂寞?”
楚怀冰反问:“这关你的事吗?”
谢辽沙激动地说:“当然和我有关!你明知道,几年前我就说过要追求你,是玉……”
“别在我面前提他!”楚怀冰猛然打断他的话,眼中都是清冷的光泽。“他已经死了很久,他说过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可是……”谢辽沙嗫嚅着,“可是你现在需要一个同伴,我看得出来你很孤独、很寂寞。”
楚怀冰不语。
看得出来又怎样呢?全世界都知道她孤独寂寞。当年复出冰坛后的第一场表演,外界就为她命名为“折翼的天使”。
折翼的天使?天使再美,也是断了翅膀的,回不到天堂,所以她不再是天使。
所谓物是人非,是谁也无法扭转的。她自己都不能,还有谁可以?
谢辽沙忧伤的望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很想拥抱她,但是楚怀冰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质令他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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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饭店,楚怀冰淡淡的和谢辽沙告辞,甚至不去多看一眼这年轻英俊的好友眼中深沉的眷恋。
门内是一个陌生而熟悉的景象。
这两年来她奔波于世界各地,她的家就是饭店,而所有的饭店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
她没有家,只是一只折翼的孤雁,在人世上飘泊着:而翅膀上的伤口甚至在时隔两年后依然鲜血淋漓。在这种心境下,她怎么可能再去爱别人?
瘫倒在床上,她反而清醒许多。打开胸口项链上的吊坠,那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合照,娇俏美丽的她和一个俊美瘦高的男子幸福的微笑着。她心中一疼,啪的一声将盖子合上,将头埋进羽绒棉被中。她渴望一个甜蜜的梦乡,期望能在梦中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只有想着他,她才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
外界只知道拿她的遭遇炒新闻,却不知这是她今生的至痛。当记者们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的问她是否能够适应独立生活的时候,她只想大喊:“不,我不能!”
这世上,能有多少人可以理解她的痛苦?
她心中的悲伤和眼底的泪水,不是做秀给任何人看的;尽管她知道沉湎于痛苦回忆中是可耻的生活方式,但她已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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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诞节我不表演。”楚怀冰斩钉截铁的回答。
孟林气得咬牙切齿,“你这个笨蛋,耶诞节演出的出场费是平时的两倍,这么好的机会有几个人会放过?”
“那我就当笨蛋好了。”她懒懒一笑。“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耶诞节和平安夜我都不会表演的。我不是机器,我需要休息。”
她弯下腰换着脚下的冰鞋,问:“还有事吗?”
孟林还在努力改变她的想法,“其实这次是有人出资要为你办个人表演会,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凭你的实力,如果肯在北美和欧洲做巡回表演的话,一年的收入就超过你五年的总和。”
“可是我不想赚大钱。”楚怀冰淡淡的回答:“我只是喜欢溜冰而已,而它又恰巧能让我糊口度日。我一年到头四处奔波,不需要房子,不需要汽车;你说,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穿好冰鞋,她站起来:由于脚下添了冰刀,她的人高了不少,配上她纤细的身材,优雅如鹤。
转身走进冰场,她如潜进大海的鱼儿自在畅快,全然不顾孟林气恼的大喊:“你总是这样自私,早晚我也会辞职的!”
她的唇角只是挂着笑,甚至懒得回身去道歉。
冰刀在冰面上划出一条条冰痕,冰花溅起,如她一样尽情的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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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珏走进溜冰场的时候,整个溜冰场静悄悄的,映入眼帘的尽是一片雪白。
紧接着,他定定的看着那伏在冰面上的人影——像一个收紧双翼沉睡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天使。
南宫珏像中了魔法一样不知不觉的走过去,一步步踩上冰面,问:“你怎么睡在这里?”
她微惊,没想到会有外人进来,抬起头打量了他一下,并没有认出他是谁。
但是对于他的问题,她还是很礼貌的回答:“我在听冰的声音。”
“冰的声音?”南宫珏屈膝半蹲半跪在她的身边。“冰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她答得爽快。
他不禁莞尔,“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她侧过身,从冰上坐起,又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你知道天堂的声音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