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故去的父母,他身为兄长,要如何交代?
伊莎贝尔噙着咖啡杯口,问:“为什么故意演戏给她看?”
他一笑,没有回答,
伊莎贝尔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喃喃地道:“天知道,玉,我有多爱你,我不想只做被你利用的道具,难道你真的没有考虑过接受我吗?”
楚怀玉拿下她的手,温柔地回答:“伊莎贝尔,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但是不适合我。我愿意和你永远做朋友,很好的朋友。”
“是朋友,而不是情人,是吗?”伊莎贝尔自嘲地笑了笑。“虽然知道是被你利用,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你最先想到的人是我。只是……玉,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你妹妹即将犯下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你要努力去改正她。但你自己呢?你问过你自己吗?你对她的感情又是怎样的?”
楚怀玉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很爱她,但只是兄妹之间的爱。我希望她过得好,永远幸福快乐。她的心魔是我过分溺爱造成的,这些年她身边的异性除了我几乎就没有别人,也许我应该给她物色一个真正的男友才对,一个可以让她依靠一生的人。”
伊莎贝尔撇撇嘴,“你舍得?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交给其他男孩子,你能放心吗?”
“在中国有句话,叫作长兄如父。你没听说过吧?”楚怀玉笑着站起来。“伊莎贝尔,无论如何要感谢你今天特意来陪我,改天我请你喝中国功夫茶。”
走出酒吧,外面的寒风骤然袭来,钻进楚怀玉的每个毛孔,他打了个寒颤。
伊莎贝尔刚才所说的每个字其实都如针一样刺进他的心,只是他强忍住痛.
几年前楚怀冰发生雪难事故之后,他已经隐隐察觉到某种奇妙的情感正日益包围着他们兄妹,扭曲了他们原本正常的生活。
他知道他们兄妹对彼此的关心超出一般人的想像,但是如果发展到世人无法接受的畸恋,将会把两人带往万劫不复的下场。
万劫不复……一晚上他连续两次想到这个字眼,不禁浑身又一次轻颤。
前方的盏盏路灯都在心头黯淡下来,模糊的道路、模糊的人生、模糊的感情,真的将是一座无底的深渊吗?跳下去,粉身碎骨:留在上面,是否就可以活命?
其实,他真的不敢去想,不敢去面对楚怀冰滢滢欲诉、含愁带怨的眼眸,和心灰意冷的苍白面庞。
在他心中,最重要的终究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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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结束,楚怀玉拉住正要走出去的楚怀冰。
已经连着三天,除了要交代的事以外,她绝不开口,以前的她不是这样子的。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被她在身前身后缠着,习惯她银钤般的笑声随时随地的响起,习惯她娇嗔地靠在他的身边,恳求着他做这做那。
他托起她小巧的下颚,放柔声音:“到底怎么了?在生什么气?”
她的眸光如死水般平静,“没什么,只是觉得最近有些疲累,想好好调整一下。”她躲过他的手,转身向前走。
他跟在身后叫道:“冰儿!”
她义无反顾的向前行,铁了心不肯回头。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肯停住,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坚固防线必然就要崩溃。
既然他那样无情的对待她,那么,以无情对无情,是她报复他“负心”的唯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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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冰失踪了。
在世锦赛的闭幕式上她居然失踪了,害得教练不得不向大会和外界谎称她昨晚得了急病,不宜出席。
但是这样的谎言却很快地被戳破。
因为有可靠消息指出,楚怀冰今早独自一人安然无恙的搭乘计程车离开了饭店。
那么,她到底去了哪里?
他一遍又一遍的拨着,直到最后一次从电话中听到了系统录音:(你所拨的电话现在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楚怀冰是存心要失踪到底,不留一点线索给他了。
站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楚怀玉忽然觉得心底失落焦虑的感觉是平生从未有过的。
她到底去了哪里?这座城市中有什么地方会让她驻足停留?
直到心头灵感闪现,他骤然想到他们的父母正是埋葬于城市的郊区:而他和楚怀冰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到墓地看望他们了。
于是他叫了一辆计程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墓地。
他飞也似地奔到陵园,远远地就看到楚怀冰纤细的身影在风中孤独地屹立着,脸颊低垂,面向墓碑。
楚怀玉奔过去,一把抓住她,这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将积压的所有怒气都爆发出来,高喝:“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也不和别人说一声?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自私任性吗?”
楚怀冰的眼神茫然,只是看着墓碑,喃喃的开口:“我记得当初你告诉我说爸爸妈妈是去了天堂。我想,那里一定是很美的地方,否则他们为什么从来没有来看过我?”
楚怀玉一震,心一软,声音缓和下来:“他们是放心的离开的,也许是因为他们相信我们可以很好的生活,所以……”
“是吗?”楚怀冰忽然扬起脸,眸光如冰。“我们真的可以很好的生活吗?”
她的目光让他的心似被冻伤,隐隐作痛,“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过得不灯吗?我对你的照顾还不够吗?”
她笑了,不是苦笑,而是惨笑,这笑容让他的心震颤得更加厉害。
“你对我的确照顾得很好,我想爸妈如果在世,也只会说做得失败的只是我这个女儿而已;而你,从来都没有错过。”
她的话异常古怪,让楚怀玉听了更加别扭,一咬牙,握紧她的手腕,也不在乎是否会抓痛她,声音低沉道:“冰儿,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是在暗示我,我有门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你没有错。”她轻轻摇头。“错的是我而已,是我错信了人。”
这话太伤人了,楚怀玉蹙紧眉心。
“你错信了谁?我吗?难道我所做的一切真的不能让你满足吗?冰儿,你要的是不是太多了?”
她的眸光一跳,与他对视,在他的眼中终于看出她想要的答案。
只是他远比她要冷静,远比她要理智;或者说,远比她无情吧?
所以他才能如此潇洒地安排好自己的一切,包括他的感情、她的感情、他们的生活走向,包括许多不可预知的未来。
楚怀冰反抓住楚怀玉的手,尖锐地问:“告诉我,请你一定要实话告诉我!我们可不可能永远地在一起?”
他怔住,默然无语。
她从他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身子一晃,悲戚一笑。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永远的,即使是曾经许下的誓言,也都可以当作昨日的风云,被你遗忘。”她刻意地点明。
当初父母双亡时,楚怀玉亲口说过“永远不离开”这五个字,此时就如尖锐的刀子刺伤彼此的心。
她说完了她想说的话,甩头而去。发丝轻扬中,一滴泪随之飞出。
倔强如她,长大成人后已不喜欢让自己落泪。
只有天性懦弱的女人才会为情所困,为情所累。
她楚怀冰,今生绝不会为情流泪。
哪怕楚怀玉伤她再深,哪怕她这一生再也不会碰情,也绝不轻易堕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