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妈。」他点头应着,语气有相当程度的恭敬。
「对了,我听说菊龙之助有意让紫筑接掌部分的事业,你知不知道她本人的意思如何?」竹下夫人优雅地问。
「紫筑很讨厌帝京集团还有菊组,我想她不会回来接位的。」这是他日前的看法。
「是吗?」竹下夫人有些意外。「紫筑讨厌菊组我能理解,但是她为何讨厌你父亲的帝京集团?」
「我听说御和紫筑因娃娃而产生过节,加上紫筑又是火天使的一员,火天使和御所创办的人类极限俱乐部之间又早有旧恨,所以代号为纨绮的紫筑就更加痛恨帝京集团了。」他简单解释。其实他知道的也只是一些皮毛罢了,他准备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她真正的原因。
「内彦,如此看来,你要将紫筑追到手不是一件易事,这是个很大的挑战喔。」竹下夫人用「革命尚未成功」的怜悯兼鼓舞眼光向他望去。
「就是这样才有趣,你不也这么认为吗?母亲。」他笑着反问。
「儿子,好好努力,我会在京都二条院等你的好消息。」
「我会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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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五点,竹下内彦果然准时来到基隆港二号码头等候。
放眼望去,隐在稀薄海雾的二号码头内,只停泊一艘德制的新式游艇。
在冬末的基隆港站了好一会儿,却迟迟不见纨绮的到来。
替纨绮生命安危担心的竹下内彦,不停在码头来回踱步。都已经五点半了,怎么还不见半个人影,万一她已遭人暗算,该如何是好?正当竹下内彦忧心不已时,一阵自游艇传出的仓皇脚步声,让他的视线自海面扫向从艇内冲出的俪人儿。
「对不起,竹下内彦,我睡过头了。我昨晚明明有定时的,可是闹钟却没响,真的很抱歉,让你站在这里吹风吹半个钟头。」刚从睡梦中清醒的纨绮,从艇内的甲板跳上码头,向站在码头边的竹下内彦致歉。
美式作风的纨绮向来是有错认错,有理就会据理力争,道歉对她而言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特别是她自认有错在先。
「你以为一个道歉就能算啦,我都快变成冰柱美男了。」竹下内彦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拿着母亲要送给紫筑的礼物,站在寒风中发抖。
台湾这时的气温虽比日本高上几度,但日本是干冷型的气候,比起站在这海港吹湿冷的东北季风,他宁可整个人让雪埋住算了。真的好冷!
「对不起啦,我等一下泡杯热可可给你祛寒。」纨绮接过他手中的竹篮,请他上船。
两人登船后,进入五脏俱全的狭小船舱,厚厚的船板隔绝了外面的寒冷,竹下内彦顿时感到温暖,这种感觉就像着急的他见到安然无事的纨绮那般。
小小的船舱内什么都有,小冰箱、小电视、小厨房,以及一床可翻下来当床板的睡铺,床板上的睡袋还暖和着。
纨绮一进到船舱,将竹篮随手摆在小茶几上后,立刻用电热水瓶煮开水,准备弄些简单的早餐。
「竹下内彦,你还没吃早餐吧,要不要吃些我待制的烤吐司?」纨绮问他。
「好啊,如果不麻烦的话。」竹下内彦在她面前除了偶尔不正经外,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有礼貌的。没办法,家教太好的缘故,让他的谈吐像个英国绅士般。
「竹下内彦,你昨天人在哪里?我忽然邀你过来,一定造成你不少困扰,没关系吧?」纨绮边动手弄早餐边问。
「紫筑,打个商量,别直接叫我竹下内彦,唤我内彦或小彦彦就行了,OK?」见她的态度好得不象话,竹下内彦还真不习惯。这小蛮女不晓得有何事有求于他?
「你的全名很好听啊,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叫他小彦彦好像是在唤小狗,多恶心啊!「哪,这杯热可可给你喝。」她将泡好的热饮端到他面前,船舱内座位不够,纨绮只好坐在床板上。
「谢谢。」竹下内彦接过热可可,目光却一直停在纨绮身上。
见她捧着热呼呼的马克杯,认真喝着可可的模样,竹下内彦竟不自觉的被她深深吸引。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忘记周遭一切,第一次觉得这蛮女也有心乎气和、柔顺乖巧的一面。
纨绮感觉到盯在身上的灼热视线,一抬起头,迎上他深沉的黑瞳。
「怎么,你不喜欢喝可可?」忍着心底深处的不安与躁动,她故意忽视他的视线,若无其事的问道。
「没有。」竹下内彦收回迷恋的目光,摇头笑道,「我不敢喝太烫的饮料,想等它温一点再喝。」
「我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事情是你们帝京集团不敢做的。」纨绮语带嘲讽。
「当然有,除了不敢喝热饮外,我也有很多事情不敢去尝试。」竹下内彦不明白她为何对帝京存有如此深沉的恨意。
「例如?」纨绮扬眉。
「例如我很想抱你却不敢啊。」他不正经地看着她说。
「那是你不能,而不是不敢。」纨绮轻笑道。
「怎么说?」
「第一,我不会让你有机可乘;第二,我是菊龙之助的女儿,而你母亲和黑老头是旧识,如果你侵犯我,我一状告到你母亲那里,吃苦受罪的人就是你啰,说不定你还会因此丢了继承人的资格。」她回以一个很有精神的挑战眼神。
「从你现在的回答,让我明了到一件事情。」他的嘴角扬起一抹隐约的微笑。
「什么事?」
「你是个毫无情场经验的女人。」竹下内彦忽然一手将她拉过来,紧紧的搂住她的腰。
「喂,你干什么?放手!」右手拿着马克杯的纨绮为避免弄倒杯子内的饮料,丝毫不敢乱动。这船舱地板所铺设的羊毛地毯是缭绫特别自土耳其量身订制,一体成型的地毯造价台币百万,可想而知一旦弄脏,她这辈子就休想再向缭绫借船了。
「你难道不知道男人的情欲一旦被挑起,是顾不了后果的吗?我竹下内彦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男人,如果我想要你,我才不会管那么多。紫筑,在情感方面妳完全不了解男人的想法。」竹下内彦紧抓着她僵直的手,逼她正视他。对于她一味单纯的主观看法,他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小蛮女显然对男人的基本认知毫无概念。
「我为何要去了解?」纨绮紧绷的身体忽然软化下来。她别过头,不带表情地说:「从小我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口中的父亲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和陌生,我只知道母亲房间那张照片上的男人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他丢下没有名分的母亲和我,让我们两人因他的缘故过着四处逃亡的生活。好不容易在我十一岁那年,父亲终于打败其他敌对组织,登上关东地区黑道龙头老大的位子,然而他却忘了远在台湾的母亲和我,就当完全没有我们的存在般,不闻不问。
「母亲很少提起父亲的事情,但我知道她其实是很爱他的,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一个如此混蛋的男人这么痴情,他根本不值得让她为他付出这么多的青春和牺牲。甚至在我母亲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来见她最后一面,你说这样的男人值得我母亲去爱吗?你说得没错,我一点也不了解男女之间的感情,我只知道我绝对不会步上我母亲的后尘,为一个绝情的男人付出一生……」低喃至此,纨绮的颊上早巳挂满泪痕,她低着头在竹下内彦怀中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