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霎时又陷入尴尬的气氛中,两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宋观浪黝黑的脸上又见潮红。
“你是专吃女人豆腐的色情狂吗?”打破沉默的依旧是苏弄影。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宋观浪低头道歉,“请暂时不要下车,拜托。”
“那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我得躲着她?”
“她叫高若苹,是阿涛的未婚妻。”
又是一大冲击,幸而苏弄影已经逐渐习惯了,“原来她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你。”她自言自话。“你似乎不怎么惊讶。”
“嗯,我对突如其来的消息适应力很强。”
“你……不如道吗?阿涛没有告诉你他已经订婚了?”
“这种事情不告诉我也无所谓。”苏弄影心不在焉地随口应道。
“怎么这么说?”宋观浪扬眉,“你不是正在和阿涛交住吗?”
“啊?”苏弄影有片刻的茫然,但随即点点头:“嗯,是这样子没错。”
“那为什么还能这么镇静?”
“其实我的心里在滴血啊。”苏弄影抬起头。“你是站在哪一边的呢?大概是帮着她来劝退我的吧?果然,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是很少得到同情的。”她说着,长长叹了一声。
面对这样的苏弄影,宋观浪有些不知所措。他预期的情况不是如此,或许是伤心哭泣,或许是气愤大闹,但绝不是像这样轻描淡写,偶尔叹叹气。
这女孩这么年轻,相貌清秀,气质特殊,虽不似高若苹那般娇柔可人,却自有其吸引人之处,不难了解阿涛为何会和她坠入情网。
然而阿涛和小苹毕竟早有婚约,而且还是双方家长竭力促成的,与一般三角恋情不同。真要毁婚,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至少他父亲那关就绝对过不了。
这种状况阿涛应该也很清楚;当初他欣然同意父亲的安排,不就表示他对小苹颇具好感?为何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这女孩传出恋情?
宋观浪无法不纳闷,他所知道的阿涛是不会欺骗女人感情的。
“对不起,那怪阿涛没有把事情说清楚。”最后宋观浪这么说。
苏弄影看了他一眼,挥挥手道:
“别这么说,是我自己死缠着他。”在和白马王子谈过之前,她无法界定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只好任由谎言愈滚愈大。无所谓吧?反正最后被压死的又不是她。“你……对阿涛用情很深吗?”宋观浪接着问。
苏弄影皱起眉。
别开玩笑了,她对赤川次郎或金庸用情远比较深一些;当然这种是没办法说出口的,于是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深,深不见底。”她回答。
“这么一来可麻烦了。”
宋观浪烦恼地轻叹,苏弄影则是看了看表,怕错过下一堂上课时间。
“你不是受托来劝退我的吗?只管做就是了,何必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她说。
“如果我开口拜托你,你肯退让吗?”
求之不得,但还是得先问问白马王子啊,苏弄影仍皱着眉,“能叫我退让的只有你弟弟,如果他选择了未婚妻,我会诚心祝福他们。”
宋观浪点点头。
“你这么明理让我松了一口气,不过我现在没办法当面询问阿涛的意思。”他说。
“为什么?”
“这……事情有点复杂,我就简单地说,因为小苹,就是阿涛的未婚妻,她是透过征信社查出你的事,所以……”
“征信社?像在调查外遇耶。”
“小苹担心阿涛会生气,所以雇用征信社这件事,她希望不要让阿涛知道。”
“要我为情敌保密?”苏弄影看看犹在校门口来回踱步的女人,“我看起来像那种好欺负的傻女人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口好渴,说话实在是件累人的事。”
“那么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东西再慢慢谈好吗?”
“很抱歉,我马上就要上课了。”
“可是这件事情……”
“我们两个就算在这车上躲一整天也谈不出什么结果的。”
“那么你和阿涛……”
“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他,暂时就这样了。”苏弄影再次伸手欲开车门,这回没有受到阻止,“那女人怎么办?你要替我去引开她吗?我和她还是暂时别碰面比较好吧?”
宋观浪想了想,点头道:
“我绕过去拉开她,你再趁机进学校去。”
“谢了。”
“我们必须再谈谈,请给我可以联络到你的电话。”
苏弄影想呻吟。
“一定要吗?”
“拜托。”宋观浪坚持。苏弄影叹气,朝他伸出手。
“纸跟笔。”
宋观浪将纸笔递给她。
她在上头写上宿舍的电话号码及分机,然后连同纸笔一起交给他。
“我也拜托你,逢年过节联络一下就够了。”她说,忽然想起什么:“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你的名字?毕竟我也有那么点机会成为你的弟妹,做弟妹的不知道大哥的名字可就说不过去了。”
她说着,指指纸笔要他写下来,宋观浪于是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结果苏弄影一个没接好,名片掉落在脚旁,两个人都弯下身想去捡——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的唇竟又一次贴上她,这回重重的一吻就落在她的额头。
宋观浪倒抽了口气,不敢相信这种事居然又发生了想起苏弄影那嘲讽的眼神及语气,他略显狼狈地推开车门道:
“我……我这就去把她带开。”说着,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关上车门便往校门口跑去。
宋观浪带着高若苹走向他的车子,当然,这时候苏弄影早已下车站得老远。等到车子缓缓驶离后才朝学校走去。
车子里,高若苹已经自巧遇宋观浪的诧异中恢复过来,此刻正为没能见到情敌而恼怒不已。
“为什么要拉我走?宋大哥,我想见见那个姓苏的女人啊。”车子离“玫瑰”愈来愈远,高若苹在车里噘着嘴抱怨着。
“别说傻话了,你这么大大方方站在那儿,万一让阿涛给撞见了该怎么办?”
宋观浪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透过征信社才找到他的,这点让阿涛知道也无所谓吗?”高若苹闻言,不语,过不了两秒钟,眼泪就开始掉下来了。“我也知道不应该来,但是待在家里就会胡思乱想,吃不下饭,晚上也睡不着,一想到阿涛和那女的在一起,我……”她说着,掩面哭泣。
宋观浪手握方向盘,又要注意前方路况,对于她的哭泣也仅能轻叹;认识她这么人,一直认为她就像是水做的女人,非常惹人怜爱;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这种感觉似乎变淡了些。
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能流着泪放声大哭,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太可思议了。
这想法忽然就冒了上来,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他在想,会不会是因为遇见了一个极端冷静、似乎怎么样都不会流泪的女孩?
大概是因为没有人安慰,高若苹的哭声愈来愈小,终于只剩不断断续绩的啜泣,然后她想起什么,倏地拾起头。
“宋大哥,刚才警卫说苏弄影和一个男访客出去了,是你对不对?”
宋观浪看了她一眼,摇头道:
“怎么可能?我一到这儿就看见你站在门口,真是吓了我一跳。”
“真的吗?真的不是你?”
“不是。”
“那么你到这里来是来找阿涛还是那女的?”高若苹接着以焦急的语气说:“你可不能就这么直接跑去找阿涛啊,宋大哥,他在这所学校任教的事应该是个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