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聿只能轻叹。
他气她的固执,却没有再说什么,反正药他是一定曾跟子絮拿,到时候如果她不肯用,他会亲自替她擦上的。
这里果然是冷,不管如何都要带她进屋去。
萧聿正欲开口,后头便传来喊他的声音,转头一看,柳子絮在不远处朝他招着手,而且不知是不是他多心,那家伙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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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昨晚和悔儿睡在同一间房里,这事是不是真的? "柳子絮将萧聿拉到后院角落,劈头就问。
"是又怎么样样?"听了萧聿冷冷的回答,柳子絮伸手欲抓他领子,想了想,最后又收了回来。就算是为了妹妹也犯不着赔上一条命,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嘛!"什么怎么样?悔儿可还没过门耶,你怎么可以跟她同室而眠?她或许不懂世事,你总不会也不懂吧?"结果他还是责难地看了萧聿一眼。
"她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你胡说什么?我可是她的义兄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疼她绝对和亲生妹妹没两样。"柳子絮盯着好友。"对悔儿,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我不曾亏待她的。"萧聿不耐道, 转头看了看凉亭,发现燕悔已经不在那儿了,不禁一阵气恼。"你什么时候成了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了?"他把怒气全出在柳子絮身上。
"就算你这么说也无所谓,总之我不许你欺负悔儿,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柳子絮勇敢地说。
"我不会欺负她。"萧聿撤过头去。
"是么?我倒觉得你这话说得有些心虚呢!""你究竟想怎么样?"萧聿眯起了眼睛。
"你——何不就娶了悔儿呢?你明明很喜欢她不是么?""不可能!"萧聿断然道。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喜欢她,还是——"我是喜欢她,但绝不可能娶她。""为什么? "柳子絮蹙眉。"如果你真这么介意门当户对,我愿意回去求我父母正式收悔儿为义女,这么一来就没问题了吧?"萧聿盯着柳子絮,半晌后道:"你对燕悔的关心真是令人感动。""我说过她就像我的妹妹——""你对她当真只有兄妹之情么?"柳子絮闱言一愣,随即认真地思索起来,但想了老半天也没有个答案。
"你为什么这么问呢?萧聿?"结果他又反问了回去。"若我对悔儿不是兄妹之情,还会是什么?""我怎么会知道?"萧聿一脸冰霜。
柳子絮又想想,之后点点头。
"也许让你说对了,我对悔儿其实还有其它感情。""你说什么?"萧聿握起拳头。
"应该还是兄妹之情吧, "柳子絮看清萧聿紧握的双拳。"就算听见悔儿和你要成亲的消息,我也不会有和你一样的反应,所以我想她对我而言仅仅是一个妹妹。"萧聿这才松开了拳,脸色也缓和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悔儿一定要幸福,好像我有责任替她寻得幸福一样。"柳子絮颇为纳闷地说。
"这是身为一个医者悲天悯人的胸怀么?"萧聿扯扯嘴角。
柳子絮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是很认真的, 你在调侃我。""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我还有话对燕悔说。""等等! "柳子絮喊住转身就要走的萧聿。"你还没有给我答案呢,究竟什么时候娶悔儿过门? ""我说过不会娶她。""嘿!我已经说了会让我父母收她做义女——""我的回答还是同样一句话。"柳子絮一听脸色大变。
"这是为什么?你倒是给我个好理由!"萧聿不耐地闭了闭眼。
"我们可以不要再谈论这个问题了么?"他说。
"不行!"
"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想嫁给我呢? ""那么她可以嫁给别人么?你会允许?"萧聿沉默了半晌。
"我曾收了她做妾,这么说你满意了吧?"他说。
"我满意么?"柳子絮迎面给他一拳,而萧聿并没有闪躲。"我的宝贝妹妹只够资格做你的妾,你说我满不满意?""我有我的考量,"萧聿这么说。
柳子絮闻言冷笑。
"你的考量就是五年前那个算命的所说的那些话吧?为了一个荒谬的预言而辜负心爱的女人,值得么? 你自己想想,萧聿,如果你无论如何都坚持要赌气到底,我也有我的打算。""别干涉我们的事,子絮。"萧聿沉声警告。
"到时候我会带走悔儿!"柳子絮以难得的严肃语气过。"既然你的所作所为令我如此失望, 我想我们十多年的交情也可以到此为止了。"他说完转身高去,留下萧聿面无表情地伫立风中。
然后萧福喘吁吁地跑过来。
"少主!少主!"他喊着,令萧聿纷乱的心更添波澜。
"什么事?"他问,看都没有看萧福一眼。
柳子絮的话在他脑中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每一次都令萧聿一阵畏缩。
冷鹰山庄在江湖上或许赫赫有名,他这个少主也算得上是众人争相结交的人物,然而蜂拥而上的人不少,铩羽而归却更多,他冷绝高傲的个性几乎让所有有心与他为友的人打了退堂鼓。
唯有柳子絮一直在他身边不曾离去,至今将近二十年了,其间虽然因为他离家学艺而有数年未曾碰面,再见时却没有丝毫的陌生与隔阂,反倒自然得像是他们从未分离。
这自然得归功于柳子絮,是他的微笑和包容持续了这段情感,让他孤独的人生有了些许色彩,所以萧聿无法下在乎,他实在不愿意失去这唯一的朋友。
"少主不到大厅去么?"
萧福的声音忽然传人他耳中,萧聿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闪了神。
"你刚刚说了什么?"于是他问。
"我说少主您不到大厅去么? ""在这之前呢?""之前?"萧福想了想道:"回少主的话, 我说老爷和夫人回庄了。"第九章燕悔又坐在凉亨里吹风,看着池塘里悠游的鱼,她的心暂得到了静。
啊!什么都不去想的感觉真好,池子里的鱼是否也如此呢?燕悔正想着,有件袍子在这时侯披上了她的肩,她一回头,对上了小翠那双怜惜的眼睛。
"你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呢? 这种天气还坐在这儿,受寒可怎么办?""小翠姐。"燕悔站了起来,扶着大腹便便的小翠坐下。
"我很好,山上比这里冷多了,倒是你,不好好休息行么?"小翠笑了。
"傻孩子,我是怀孕又不是病了,休息什么?"她说。
"很辛苦吧?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得干活,不如这样吧,小翠姐,你的事我来替你做。""胡说什么?"小翠笑着瞪了她一眼。"你现在可是咱们少主的贵客,我怎么能让你替我干活呢?""我才不是什么贵客。"燕悔喃喃道。
"怎么了?忽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小翠蹙眉问。
燕悔摇头,并挤出一点笑容。
"没什么,只是……只是想起了爷爷。""那个把你带到山上去住了三年的人么?""嗯。""别担心,少主一定会替你把他找回来的。
燕悔沉默,她很清楚萧聿对爷爷是何观感,也早就不指望他替她找回爷爷了。
"对了。"燕悔将话题拉开:"昨天庄里好像闹哄哄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什么?少主没告诉你么?"小翠听了她的话颇为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