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用早餐时,她发现瑞斯的车已不在车库里。他是刻意提早出门。明白了这点,她的伤痛加剧。中午娜娣替她照顾孩子,于是她驾车到艺廊去一趟,顺便将许多将要陈列的作品带过去。接下来的几天也一样。
除了展示她目前正在赶制的全新成品 外,她决定利用第三个展示间陈列自己库存 的作品。即使麦克热心帮忙,也花上了好几天时间,奔波于住宅和店面之间。忙碌的这段期间里,几乎看不到瑞斯。他每天晚归,甚至晚到无法向孩子道晚安。
星期五,凯西忙着拆装另一组陈列柜,设法不去想那次欲火焚身的迷糊事件。蕾娜突然出现在店里,并且带来一些她的画。
凯西瞪大了眼睛,“真是太高兴了,你回来了。”
“我打赌你八成以为我弃你不顾,赖在雪鸟,乐不思蜀了!所以我赶快回来,把该签名的画签好,你也知道,我那辆车一次只能载两幅,所以我必须折腾好几趟哩!”
凯西摇头说道,“我们还得回家去拿其他的作品。既然你已做完你的部分,今晚我会留在这里,尽可能地处理开幕时的摆设问题,看看整体效果到底怎么样?”她向四周扫瞄了一下,“我想我还需要一些盆景。”
蕾娜又以其艺术家的眼光,审视周围的每件事。“我来告诉你,我要回去和孩子共进晚餐,然后再回来帮忙,但是我们得保持秘密。亚伦可能以为我去参加孩子学校的家长会。”
“你确定?”凯西高兴地问道,瑞斯要是知道蕾娜对“混乱与调和”艺廊的事,如此热衷的话,一定高兴得不得了。
“马上就要开张了,白天也没办法做多少事,我看我们先回去,拿其他的作品来。”
虽然这位大姑特别喜欢秘密之事,凯西不完全苟同, 但她可以理解她的情况。蕾娜对她自己实在太没信心了。
事实显示,两个女人就这么忙了两个晚上。凯西的大姑子对于室内装潢颇有独到的眼光,她的慷慨与大力帮忙,凯西尤其感激不已。
“别忙了,明天晚上七点,亚伦的生日聚餐见。我会尽早打电话给瑞斯,让他知道这件事。”
又要因为家庭聚会,制造另一次恐怖事件?凯西暗自想着,“每个人都去吗?”
“不是,只有我们两个。”
第二天一开始就不对劲。娜娣告诉凯西说瑞斯和一个生意伙伴约好打高尔夫球。等他真的回到家,除了和孩子在一起之外,直到准备出门到蕾娜家,凯西才再看到他。
晚餐时,两人彬彬有礼。但是瑞斯的表现愈来愈陌生,连蕾娜都发现有问题。用完餐清理饭桌时,她投给凯西一个善解人意的关怀神色。
庆幸的是,寿星亚伦一边拆礼物,一边制造轻松话题,尚能维持轻松自然的气氛。
“告诉我,你这好命的家伙。你该怎么形容你老婆呢?她烧饭,做手艺,又是难得的好母亲,而且她的滑雪技术,马上就要后来居上。另外,她还是个大美女。”
通常,凯西会被亚伦逗得眉开眼笑,但是现在,她对瑞斯的心情太敏感。她一方面假装对生日蛋糕感兴趣,其实内心噗通噗通地想听他如何措辞来回答亚伦的问题。
“你怎不说她还是个精明能干的女生意人呃?”蕾娜故意插入这句明显的提示,省得瑞斯开口。
“对了!店面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亚伦问凯西,但是,是瑞斯回答了这问题:“从她连夜赶工的情况看来,她大概已经填满好几个店面的东西。”虽然他的话听来似乎不带任何特殊意思,但是凯西并不糊涂。蕾娜对她使了个同情的眼色。
“什么时候开张?”亚伦似乎对这其中的事情全然不知。“蕾娜和我计划到场参观。”
“下星期六。”凯西有气无力地说。当瑞斯的紧张升高时,她发觉愈来愈难开口讲话。
蕾娜见状,突然清了清喉咙,紧张兮兮地看着丈夫:“亲爱的,我想,该是我向您表白的时候了。”她一宣布,气氛马上充满等待。
“该不是你又怀孕了吧?”他故意调皮、讥讽地的说,但是凯西看得出他眼里闪耀着关爱。
“不是的!”蕾娜笑了,“两天前不是告诉你,我晚上有两个会要开吗?是骗你的。”亚伦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他不解地眨眼并问道:“太好了!但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呢?”
“因为……凯西的艺廊里,要用我的画做陈列。起初我不想让你知道,因为……”她深呼吸一下,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说我根本是个傻子,对过去的事太敏感了。”
“甜心……”亚伦握紧了她的双手。
凯西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反应关系着那一件事。亚论似乎情绪颇激动。她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瑞斯,却发觉他视线的焦点在她,正在默默地传送感激的讯息。
电话铃响了,蕾娜的女儿探头进来,说娜娣打电话来,杰森得喉炎,要凯西和瑞斯赶快回家。
回到家以后的十二个小时,真可说是一场梦魇。如果瑞斯没有彻夜帮忙的话,凯西会倒地不支的。第二天中午; 杰森似乎好多了,凯西松了一口气。
她说不出对瑞斯的感激。夜里抱着杰森一小时一小时地走动,他的脸色,已经筋疲力尽了。他直到最后一分钟才离开。下午因为有一个银行的重要会议,于是匆匆离去。
瑞斯是一个可以信赖、又富于责任感的人。在此住得愈久,凯西愈是发觉自己原来是多么的依赖他。由于他经常工作过度,凯西担心他得不到充分的休息,整个下午及晚上的时间,她都在担心他,而不是杰森。
当她听到敲门声时,已经昏睡一些时候了。但令她大感惊讶的是,床头电子钟显示的却是午夜以后。
“娜娣?”她赶忙坐起身子,焦虑地问道。
“是我,瑞斯,我要跟你谈谈,我能进来吗?”
“是的,当然可以。”她的声音颤抖而无力。
她开亮了灯,用被单包住自己的身子。“杰森又不舒服了吗?”
他身穿睡袍,大概是刚洗完澡,空气中充满了皂沫的香味。他关上房门走向床边,“不是的,我刚才看过他,他没事。 而且嘉奇也很好。”
她吞一口口水。“你什么时候到家的?我把你的晚餐留到九点,现在全部在冰箱里。”
“抱歉,我又晚了。我刚刚到家。”他脸上的线条比以前更清楚、深刻。
“你早该上床了,瑞斯。你看起来疲累不堪。你们银行的会议怎么样?”凯西感到格外的高兴,瑞斯从不曾这么晚到她房间谈话。第一次,两人像一对夫妻一般,夜深人静时促膝长谈。
“进行得不错,但是我把你叫醒并不是要谈这个,而是有一件更严重的事。”
“那是什么事?”
俊俏的脸上略显难色。“当我向你求婚时,我们双方同意,如果有一天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不喜欢这项安排的话,我们会实实在在地面对问题,不必感到迁就或委屈。”
好在凯西已经坐在床上了,要不然可能会昏倒。“我记得,”她低声说道。“我注意你有一段时间了,你似乎一直不快乐。我一直想和你讨论这件事,但是好像时机都不对。”
停顿许久后,他说道:“是我的错,我了解我不能照这种方式永远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