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后座的行李入饭店,任绵密的雨丝落在身上,他注意到天空的乌云开始渐渐散去,原先的倾盆大雨转眼间已化为轻柔的雨滴降落到地面上,他想起这几个月正好是台湾的夏季,想来这种时清时雨的天气势必会持续好一段时间。
梳洗过后,北川御皇全身放松的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竟老师长吁短叹的,心境老活像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点都不像二十多岁的人。这要是让尹川流那家伙知道,以那家伙老爱损人又不可爱的个性,不大肆取笑自己一番才怪。算一算,尹川流现在应该是在“阿美里卡”工作,除非那家伙有千里眼,不然是损不到他的。
虽然如此,他的心情依然好不起来,总觉得心头闷闷的,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平时他并不是那种烟不离手的老烟枪,但在烦心的时候还是会免不了点根烟,望着缓缓上升的白烟可以帮助他沉淀纷扰的思绪,淡淡的烟草味在室内晕散,心中的浮躁如散开的烟雾消失在空气中,漆黑的房内闪着断断续续的火光,微弱的红光映着凝然的神情直至燃尽。吐出胸口中的闷气,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索性闭起眼睛斜靠着休息,反正该来还是会来,逃也逃不掉,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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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铃声在门上响起,桑可忧立即放下的笾的花束起身转向门口,一道娇小的身影顿时映人她带笑的眼里,不过伴随而来的却也是一长串的诅咒兼抱怨。听着熟悉的声音,她脸上不自觉露出宠溺却又无可奈何的微笑,这也是这阵子最常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眼前的小人儿虽然老爱抱怨,但小人儿的善解人意让桑中感到很窝心。她的世界一向单纯,即使当时赫快乐突然在她的生活里,她也没想到应该追问这个人的来历,反而还庆幸有赫快乐的陪伴,让她得以度过这阵难挨的低潮期。从小聋哑的她在七岁那年失去了最亲爱的父母后,上天并没有多厚待她,围绕在她身边的净是些居心叵测的人,没有多少人是真正对她好的。
偏偏上天又在三个月前夺走一向疼爱她的祖母的生命,即使她在日本还有亲人,桑可忧也不希望让他们为她担心。在这样的情形下她本来是该独自舔舐失去亲人的哀伤的,但是赫快乐出现了,并且用那开朗的笑容适时的淡化她心中的创痛,使她不
再怨恨老天爷的不公乎。多亏有赫快乐,否则在她恐怕还沉溺在悲伤中难以恢复吧!随着赫快乐的出现,让她一向平淡的有如白开水的生活也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进门到现在,赫快乐连珠炮似的咒骂一直没停过,内容之精采不仅让桑可忧难以望其项背,即使连一般成人也难以置信;有谁会相信这些器人不带脏字的话竟会出现在一名六岁的女娃儿的口中?
即使桑可忧没仔细听,她也大概猜得出那些内容是什么。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十分明白,会议赫快乐指天骂地的对象永远只有一个,只怕哪天赫快乐突然不骂了,桑可忧才真是不习惯呢!
桑可忧一脸了然于心的笑容,让赫快乐懊恼的嘟着小嘴,一头长及腰际的马尾因她跺脚的孩子气举动在她背后晃呀晃的,让她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不过桑可忧可不敢笑出来,也不忍笑出来,以免打击到她小小的自尊心。
今天的赫快乐穿着一件白色无袖的小洋装,裙摆上缀满的蕾丝边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小天使,只是此刻这个小天使正在用力的和某人生气,她那使众“老女人”嫉妒的白析肌肤正因怒气而泛起气愤的潮红,有如白里透红的鲜果,但丝毫无损她天使的形象,模样煞是可爱,不过如果她那张粉扑扑的苹果脸没有皱成一堆面团的话,就更完美了。
每次只要赫快乐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再适时配上波然欲位的无辜脸孔,绝对能达到她预期的效果。只可惜桑可忧这阵于已经非常习惯她那种说风是风,诅雨是雨的个性,所以从头到尾桑可忧都只是微微的笑着,对她的行径不予置评。
见桑可忧不仅不打算理她,甚至还白顾自的转头继续工作,赫快乐只好先停下来喝口水,以补充刚刚流失掉的水分。通常在无人捧场的情况下,她都不会自讨没趣的做白工,因为就算她演得再卖力也没人欣赏,她赫快乐是最不屑做这种没半点乐趣的事的。
“桑宝贝,我很丑吗?”桑宝贝是赫快乐对桑可忧的昵称。
谁都知道解语花坊里有两朵迷人的花儿,她们一大一小的美貌可以说是远近驰名,尤其每次来花店的客人在见到赫快乐后,都会忍不住提出想收她做乾女儿的想法。只可惜对这件事情桑可忧并不能作主,至于赫快乐,依她那种火爆小霸王的倔脾气,自然也是不留余地的拒绝喽,愈她又不是没人疼,干么要多此一举的找些干爹乾妈来虐待自己已经不算好的耐心,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况且平时天宇门里一些叔叔伯伯的宠爱已经让她够吃不消了,哪还有精力找来一堆杂七杂八,有的没的的无聊人士来“疼爱”她,最重要的天,要是让宇文大哥知道她私下认些不相干的人来做爹做妈,那他不气疯才怪,她可不敢领教仙生起气来的恐怖样。
诸多的情形再再显示出赫快乐问题的答案,但桑可忧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而且她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没自信的人啊!桑可忧好笑的看着她,实在不知道她又怎么了,不过,看她的样子又似乎真的深受这个问题困扰,所以她还是肯定的摇了摇头,反正赫快乐要的不就是一个答案。
只要是女人就一定爱美,不论是两岁孩童抑或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都不能免俗,一律同等观感,所以这么回答绝对没错,嗯……应该是吧?桑可忧心底原先的肯定在看了一眼为此困惑不已的赫快乐后又再度迟疑起来,总之,虽然她不同于一般人,但至少她是个女的,这……总是不容置疑的事吧!
“真的吗?”
桑可忧用力的一再点头,怕她不信还夸张的做出发誓的动作。
“说的也是。”赫快乐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一向选好听的话听、好听的话信,所以桑可忧的话一定是真的。
只可惜自满的声音没持续多久,她又沮丧的问道:“既然这样,那月饼为什么不喜欢我?”
赫快乐口中的月饼,也是她喜欢的对象。因为她总是月饼、月饼的叫,所以桑可忧也不知道这个男孩究竟叫什么名字,只晓得他比赫快乐大一岁。
“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年纪还小,你千万别胡思乱想,你的月骈哥哥只是在等你长大。”赫快乐的问题让桑可忧不禁讶异于现在小孩的早熟。
不过说实在的,有哪个小男孩会喜欢被人月饼月饼的叫,可怜的是这一大——桑可忧、一小——赫快乐,她们两个女生完全不明白症结点的所在,还一味的在那儿怀疑人家为什么那么“不解风情”,一点也不知道该检讨检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