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是在第一时间将她救起,她应该并无大碍才是。
昭蝶用力喘了好几口气,抬起头来,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不过一开口,就没好话。
「喂,我说你没事从水里冒出来做什么?想吓死人啊!我的三魂七魄差点被你吓走了一半,还有,我的手绢顺著水流飘走了,没捡著,都是你害的!你说,你要怎么赔……」
昭蝶话说了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眼前的陌生男子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瞧著她,还瞧得她浑身不自在。
「喂,你做什么直盯著我?」昭蝶没好气的道,不自觉脸红,下意识的将全身缩成一团。
她……应该没春光外泄吧?
虽然,不可否认的,他生得非常好看,剑眉朗目、菱唇挺鼻,轮廓刚毅、线条分明,标准的美男子一个,再加上中庭饱满、五官适中,以面相来说,不但人品正直,而且极具富贵之气,不过,这不代表他就可以在没经过她的同意之下、这样直勾勾的瞅著她。
「我叫隋欲,不叫『喂』。」隋欲不太自然的移开视线,冷冷的应道,口气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他可是见义勇为的救了她一条命,她只有怨怼却没有感谢,也太不识好人心了吧?
「玉佩的玉还是名誉的誉?」或许是陪著师父为人算命久了,一听到有人自报姓名,昭蝶就下意识的反问人家的姓名怎么写。
「是随心所欲的欲。」隋欲不耐烦的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既然她不领他的救命之恩,他又何必再自讨没趣?
要不是她长得实在太像妹妹昭晴了,同样娇俏的瓜子脸、秀丽的柳叶眉、温润的小巧樱唇,再加上相似的清澈水眸、无瑕雪肤,他也不会一时失神,直盯著她。
只不过昭晴的脸上,永远带著一抹温柔浅笑,一举一动都是秀秀气气的,不像她灵活有神的眸子里,漾著一丝任性与慧黠,说话还这么伶牙俐齿的,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喂喂……隋欲,你要去哪儿?」见他要走,昭蝶急忙出声喊道。
抛下她一个人浑身湿淋淋的,他竟想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
「我要去哪儿,不需要知会你吧?」隋欲停下脚步说话,却没转身的意思。他此刻浑身湿透了,只想赶紧换上干爽的衣服,没心思再与她周旋。
听他冷漠的语调,她心头一恼,本想不理他,可是她现在有求于他……唉,还是暂且忍一忍。
「你救了我,我是很感激你,可是我会掉落水里,也是被你吓著的呀!现在我全身湿透了,你总也该帮我找件干的衣服吧?不然我怎么离开这儿嘛?」
「这……」她说得也对,他一时疏忽,只想到自己浑身湿透了,却没想到她也是同样的情况。
「隋欲,拜托你嘛!」她表面上低声下气的,可心里想著的却是待会儿怎么好好报复他一下。
哼,谁教他好人不做到底,救了她却又抛下她不管。
隋欲因背著她,没能瞧见她眸底的一抹恶意,在听见她软语相求后,狠不下心来拒绝她,再说她和昭晴实在长得太像了,拒绝她令他有一种拒绝昭晴的错觉。
他无奈的喟叹一声,「好吧,你等我一下。」他迅速走向左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套衣服过来。
「这衣服你先套上,将就将就吧。」这一套衣服本是他潜水寻剑上岸要更换的,现在只好先给她穿了。
「那你呢?」
隋欲自嘲一笑,「找个地方把衣服烘干。」
「喔!」见他转身要走,昭蝶匆匆忙忙将衣服套上,一跃而起,「我也去。」
「啊?」隋欲愣了愣,还道她是在开玩笑。
「你先听我说嘛!我穿著男人的衣服,走在街上,肯定被人指指点点的,要是再传到我师父耳里,我肯定被他骂死了。」昭蝶挨近了他身边,半哀求的道:「我又没要你帮我烘干衣服,只是想藉你的火堆用用而已,好不好嘛?」
隋欲听了,轻叹了一口气,头痛的阖上双眼,想要拒绝她,一个「不」字偏偏说不出口。
该死的!她为什么连声音都和昭晴有八分相似?
「隋欲,好不好嘛?」
见他没吭一声,昭蝶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
好半晌,隋欲才闷闷的道:「随你吧。」
第二章
一前一后两个人影,一快一慢的走著,昭蝶好几次跟不上隋欲的步伐,不时还得小跑步才不至于跟丢。
终于,她忍不住想出声向隋欲抗议时,隋欲已在一个山洞前停了下来。
这个山洞是他上次前来山塘寻剑时,因为忘了带备换的衣服而找到的一个山洞,洞内还留有他上次用过的柴火,方便省事。
「你在洞外等著,等我把衣服烘干了,再换你。」说完,他抛下她,迳自入洞。
孤男寡女,还是避避嫌,免得多生是非、惹人闲语。
昭蝶一个人在洞外等候,走过来走过去,实在无聊得紧,片刻之后,她按捺不住,索性挨近洞门口,找隋欲聊天解闷。
「隋欲?」
「什么事?」
「你刚刚在水里做什么呀?」她生性好奇,只要心里有了疑问,不问个清楚是不行的。
隋欲沉默了一下,才道:「找剑。」
「找剑?找什么剑?」她长这么大,没听说过山塘里有什么剑呀!
「吴王剑。」
「吴王剑?」昭蝶忖度了一下,又问道:「找著了吗?」
「没有。」隋欲淡淡的应道,语气里隐约透著一丝失望。
传说春秋时代,吴王曾经藏剑于虎丘山的剑池,后被人取出,却又不知为了什么缘故,将剑掷于山塘之中。
为此,一向对剑有份痴狂的隋欲才会来此寻觅良剑多回,却都一无所获,令他有些灰心。
昭蝶听见了他那一声微乎其微的轻叹,不知为何心软了,脱口道:「说不定,我可以替你算算。」
「算什么?」
「算命哪!看看你具不具备拥有宝剑的命格。」
「你会算?」隋欲扯唇一笑,不怎么相信。
「你不信?」昭蝶轻蹙眉头,不服气的道:「你可别小看我,我师父可是大名鼎鼎的绝代第一神算呢!」
隋欲一听,微讶道:「绝代第一神算应无念是你师父?那你是昭蝶了?」关于绝代第一神算和他那难缠小徒儿的事,他曾听姊姊隋薷诗提起过。
「算你还有点见识。」见他认识自己,昭蝶这才满意的露出了微笑,不过那抹笑容并没持续多久,便教隋欲接著说下去的话狠狠打散了。
「应无念虽是绝代第一神算,可不代表他徒儿的能力便一定高明。」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昭蝶一听,恼怒的向山洞口瞧去。
「我是什么意思,你屈指一算,不就知道了?」隋欲明知道她听了会火冒三丈,仍是调侃了她一句。
他就是故意要挫挫她的锐气。
「好、好、好!」昭蝶双手握拳,咬牙切齿道:「你这么瞧不起我,我便算给你看!」
新仇加上旧怨,她绝对、绝对、绝对不原谅他。
她随即以土为纸,以树枝为笔,依隋欲的姓名笔画测算了起来,不过片刻,便有了结果。
「嗯,你这个人,稳重、踏实,聪明,又有主见,但是不够体贴、不够圆融,尤其对于一些传统思想难以接受或遵循,容易和家人发生口舌之争,是不是这样?」
隋欲在洞内听了,暗自颔首,她说的竟一字不差,惊讶于她的测算能力之余,他不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