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鸿达微微发愣,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在他印象中,不管对或错,女人一向很少认输,更不轻易开口道歉,像她如此是非分明的女子,倒是头一次碰到,令他颇为激赏。
「那你把我摔到地上又是什么意思?」
「噢!」她像做错事的小孩偷偷吐了下小舌头,一张小脸红如关公,生平第一次陆超凡低下头,不敢直视对方,「我……我以为你是色狼嘛,所以……」她愈说声音愈小。
「什么?!色狼?!」姜鸿达真是哭笑不得,以往都是他躲人,想不到还有人躲他,「我只是想叫你,轻轻拍打你一下,你的反应也未免太过火了吧?」
在姜鸿达的欢念里,爱情是神圣的,既然他还无意结婚,就不愿轻易给别人希望,否则只会徒增彼此的负担与伤害,因此,他对女人向来敬而远之,没想到这会儿竟被当成色狼,要是被他的朋友知道,肯定会被当成笑话一则。
「对不起啦,我一时气坏了,根本失去了判断能力,所以……才把气出在你身上,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请原谅我,把鞋子还我好吗?」长到这么大,陆超凡大慨就属今大最低声下气,委曲求全了,不过也难怪啦,谁叫地理亏呢?
瞧她那副小媳妇儿的娇羞样,竟让他兴起了想捉弄她的念头。
「这怎么可以?你也知道内伤有时候是不会立刻发作的,所以鞋子我要留著当证物,到时候找你索赔,你才不会赖帐。」
「哦,当然当然,你的医疗费用我一定会全盘负责。」陆超凡立刻从皮包里拿出-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不会耍赖的。」
姜鸿达接过名片,心想她看起来年纪虽轻,头衔却不小,这倒与她的名字满相符的。
见他尚无动于衷,陆超凡赶忙又拿出钱包,「这样吧,我身上还有一万多的现款先给你,就当作是对你的一点补偿。」
姜鸿达不是个会无理取闹的人,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不想轻易放过她,好像放了她,这次度假便会黯然失色,毫无乐趣可言。「不必了,你别看低我的人格,我可不是那种会胡乱敲诈的人,我只要留著证物即可,过几个星期后,我如果依然健康没事,自会把鞋子还你,不必担心。」说的好像他很宽宏大量似的。
自认话说完了,姜鸿达转身离开。
这怎么可以呢?光著脚丫不能看,穿一只鞋子同样不能看,况且公共场合进出的人那么多,万一若是遇到熟人或客户……噢!那岂不是形象全没了?!陆超凡愈想愈急,赶紧往前追。
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那个男的长得很高,哼,没事长那么高干嘛,走起路来那么快,她一拐一拐的怎么追得上呢?看著距离愈拉愈远,她真是急得不得了,不禁也愈走愈快。「喂,等一等……等等我啊……」她又喘又急,说起话倍感费力,无法成句。
「哎哟--」不过这一声可大声了,绝对没有偷工减料。
姜鸿达闻声回头,见她跌倒在地,立刻三两个大步赶到她面前将地扶起,「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呢?」
今天诸事不顺,已经让陆超凡很火人了,他那责难的口吻,无异更是火上加油,「你以为我喜欢在人多的地方作秀是不是?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跌倒?你别想先发制人,本姑娘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放开我啦,不需要你来假惺惺……啊--」又是一声惨叫。
原本姜鸿达顺手扶起她是好意,可是陆超凡因为满肚子气,也没时间细想自己是否站稳了,只是一心想推开他,谁知对方稳如泰山,动也不动,反倒是她自己因反作用力,这一推--竟把自己给推了出去,唉!又摔在地上了。
「你就不能小心点吗?」他心里出现了一丝不舍。
姜鸿达才刚伸出手,「不要碰我。」立刻传来陆超凡的抗议声,她挣扎著要自己站起来。
瞧她一张小脸全扭曲在一起了,姜鸿达知道她八成扭伤了,二话不说,立刻抱起她,出去拦计程车。
陆超凡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沿路嚷嚷个不停,「放开我,叫你放开我听到没?你这个无赖、大色狼,到底要把我带到哪去?我要告诉警察你绑架,谁来救救我啊!快帮我打电话给警察啊……」一只小手还不忘往他胸膛攻击。
无奈别人都当他们是小俩口吵架,所以像在看戏般,只是笑一笑。
姜鸿达不知道自己几时变得这么好心,竟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雅量?八成是单调枯燥的生活过太久了,才会对这个迥然不同于以往的女孩感到有趣,反正是度假嘛,若不多采多姿,岂不是太浪费了?况且人家有难,伸出援手也是应该的,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念头一转,姜鸿达便不再为自己怪异的行为感到耿耿于怀了。
拦了一辆计程车,姜鸿达完全不顾陆超凡的反抗,迳自将她塞进车里,并简单丢下一句:「到最近的医院。」
可恶,太可恶了,他是谁呀,凭什么擅自决定她的事,她陆超凡岂是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真讨厌,为什么要受伤嘛?想她从小到大,一向活蹦乱跳,也很少出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受伤呢?害她不能打他出气,既然脚不能动,那就只好动嘴啰!
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像他这么厚脸皮的人,她骂得嘴都酸了,他居然没有半点反应?真是气死她了。
陆超凡开始为自己未来的时光感到忧心如焚。
天!她到底惹到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章
陆超凡的脚踝被打了要用石膏固定,医生宣布要休养两个星期不能乱动,否则若加重病情,后果请自行负责。
陆超凡这辈子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奈,那个与她有深仇大恨的人明明在眼前,她却无计可施,非但如此还得任其摆布,这叫她怎能不呕呢?那张脸实在愈看愈惹人厌,可是失去行动自由的她,既不能踹他几脚出气,更不能转身掉头离去,只能任凭火苗在胸中愈烧愈旺,无法扑灭。
能捱过这段苦难的时光,顺利回到办公室,没有中途火山爆发,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不过这些问题都可留待以后再慢慢思考,眼前的首要之急是下逐客今。「你可以走了。」因为她已不想再考验她那可怜、薄弱,接近崩溃边缘的自制力。
他的存在,无异就像芒刺在背般时时提醒著陆超凡,她曾犯下那么离谱的失误,一切就只因她的疏忽、粗心大意……不!不!她不能继续自怨自艾下去,要赶紧工作,对!工作,忙碌的工作不但有助于弥补过失,更可帮她寻回自信。
她利用对讲机将秘书小姐叫进办公室。「江姊,麻烦你将昨天预定的饭店取消,还有今天下午两点的会议延到明天再开,晚上王老板的生日喜宴,请吴副总送礼过去,我不出席了。还有最近请你多留点心,找时间和其他公司的职员聊聊,我想知道『达亚』的总裁是被谁接走了,究竟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威胁?小黄最好保证他的消息来源可靠,否则他害我这么劳师动众,我绝不轻饶她。」瞧陆超凡目露凶光,好像想杀人似的,这个小黄最好不是在开玩笑,否则恐怕连菩萨都救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