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王晓萍当然也都印象深刻,只是……她始终不愿承认,她的宝贝女儿会这么令人……头疼。
俗语说一物克一物,可是他们夫妻都很怀疑,造物者是不是忘了创造克陆超凡的那一物?
如果只有一个陆超凡,他们夫妻俩还能专心应付,可是--偏偏老二也是个问题分子,大家可别误会,并不是她比陆超凡更优秀,而是正好恰恰相反。
老二陆昭男从小就特别容易出状况,小学还勉强堪称顺利毕业,到了国中时,转学简直像在吃家常便饭,若不是陆平畅人际关系广阔,否则根本找不到学校愿意收容她,因为她大小姐闯祸的速度,简直比天气变化还快,在后面收拾残局的人根本追都追不上,在换过连她自己也数不清的学校之后,好不容易终于拿到了一张文凭,以她这样的丰功伟业,想当然耳联考只有名落孙山的分,被家里逼著连续重考了两年,才勉强吊车尾挤上一所三流高中,别人的高中是念三年,她呢?爱校得很,一读就是五年,而这一次,她更是吃了秤跎铁了心,打死都不肯再参加大学联考了,其实不想升学也无所谓嘛,毕竟行行出状元,陆平畅不是那么顽固不化的人,只是……她陆小姐不但没有升学的准备,更没有乖乖上班的打算,今年都已经二十五岁了,还像那些十七、八岁不懂事的青少年一样,成天鬼混,说难听点,简直就是小太妹一个,你说,陆平畅能不头痛吗?
有时候实在气极了,陆平畅便会有拨电话到报社的冲动,想登报昭告天下,只要有勇士能驯服他女儿者,悬赏新台币伍佰万元整。不过……为了还想多活几年,他始终迟迟不敢付诸行动,因为--近来弑父的新闻好像愈来愈多了,不是吗?
话说老三陆诗柔,今年二十三岁,护专毕业,目前在一家省立医院担任护士。
陆平畅有了两次前车之鉴后,再也不敢有任何奢求,只期盼能有个正常一如大众般的女儿,所以给她取名为诗柔,愿她人如其名,当个平凡婉约的女子,只不过--哎,她确实长得很平凡,甚至可以说太过平凡了-点,平凡到让陆氏夫妇不禁怀疑,当年是不是抱错小孩了?否则以他们优良的血统,怎么可能会……
人长得平凡是没什么关系啦!毕竟三分姿色也得靠七分打扮,可是……陆诗柔不但不懂得打扮,还会制造反效果,把自己弄得更难看,为她请来造型设计师,她竟不屑一顾,难道这年头女孩子不爱漂亮吗?陆平畅不懂,真的不懂。
基本上像这样的女孩子如果有人追,应该就要偷笑,每天早晚三炷香膜拜,感激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偏偏陆诗柔可不这么认为,还视男生为「厌恶品」,这可怎么得了啊!差点把陆氏夫妇吓出心脏病。
老四陆筱韵那可更绝了,好像从她会说话,逐渐懂事之后,就常在父母身边撒娇说:「小韵韵要永远孝顺爹地、妈咪,不要结婚。」像这样的话如果出自小孩子口中,通常父母亲会甚感窝心,欣喜有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好女儿,可是随著年纪的增长,尤其是到了二十岁之后,还把「我不要结婚」这句话挂在嘴边当口头禅,那可就让人笑不出来了。陆平畅每听到这句话,就会全身不自主的打冷颤,他常想是不是早该把筱韵与三个姊姊隔开,不然她怎么会有那些怪念头呢?
陆平畅始终百思不解,他一向自认家庭和谐,夫妻恩爱--呃,至少没在孩子面前吵过架嘛!这么理想的成长环境,怎么教育出来的孩子个个都是怪胎呢?难怪他父母会干脆躲到美国他妹妹家住,眼不见为净嘛,免得看到就心烦,既然无力改变,就只好选择放弃啰!说真的,陆平畅实在很羡慕他们,若能选择,他也想一走了之,把所有的问题全抛诸脑后。
唉!老天也未免太厚爱他了?!瞧他在二十五岁以前的生命平淡无奇,便赐给他四个如此古灵精怪的女儿,让他的生活再也不「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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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我有事想跟您们商量……呃……我想……」
陆超凡今天特别早回来已经很奇怪了,讲起话居然还吞吞吐吐,这简直完全不像她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陆平畅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到底该怎么开口呢?她也不想这么不孝,可是……在竞争的社会里,不进步便是退步呀!「我想……爸,您还是这么年轻,每天待在家里岂不是太浪费了吗?何不考虑到公司来,以您的智慧与经验,我相信必定可使我们的事业再创高峰……」
还说呢,当初若不是她将所有事业抢著做,义怎会让他沦落到闲在家里发霉的地步呢?
瞧她这么反常,说话拐弯抹角,可见得事情似乎挺严重的,但会有什么事严重到她无法解决呢?听她的口气好像打算离开公司,为什么呢?难道……该不会是她想结婚了吧?!
猜任何答案都解释的过去,可是猜结婚也未免太离谱了些?!不过--对一个成天生活在「幻灭」中的人,我们怎忍心苛责他少有的「作梦」机会呢?
「因此,我想出国修博士,有了丰富的学识,也才能……」陆超凡再次发挥她演说的长才。
「什么?你还要出国修博士?」他们大妻很有默契,在听完「重点」之后,便无法再听进任何一句「废话」了。
陆超凡倒没预料到父母反应这么激烈,「爸,趁您现在还年轻,公司让您负责,我出去念书,这时机最恰当了,不是吗?」
王晓萍抢先开口,「小凡,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况且你都老大不小了,赶快找个人嫁了,才是当前首要之急。」现在都找不到能让她看上眼的男人了,再让她念完博士,那还得了?
陆超凡急忙叫道:「妈,我都已经三十岁了,您们怎么还不死心啊!」在她努力干了那么多「好事」后,他们居然还有勇气提这档事,看来她似乎太轻敌了,竟低占了父母的毅力。
「你才二十八岁。」王晓萍急著反驳。
「你才二十九岁。」很有默契的陆平畅也同时抢著开口。
男人永远也别想搞懂女人的年龄,有时讲虚岁,有时又用实岁,实在矛盾得很。不过--陆平畅被太后白了一眼后,很识相闭上嘴巴没有争论。
「小凡,听妈说,现在的人都流行晚婚,你才二十八,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嘛,况d你漂亮又能干,-堆人抢著想认识你呢!改明儿个起,我就托人去替你物色物色,保证帮你找侗如意郎材。」真是老毛病小改,义C以为是的打起如意算盘。
哈!明明刚刚才说她已经老人不小了,现在立刻又改口说她「才」二十八,人类可真是矛盾的动物,陆超凡像在听笑话般,在心中窃笑不已。
没办法,她若不懂得苦中作乐,恐怕早就被父母三不五时来上一段「结婚经」给逼疯了。
真不知有什么方法可让他们彻底死心?
「妈,我不想结婚,您别费心了。」除了斩钉截铁表明态度外,她还能怎么办呢?「还有,跟您们说过多少次了,拜托您们别再叫我小凡,都快三十岁的老女人了,还叫小凡,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