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待当事人喜悦至极地点头,早已有一道冰冷的视线随冷淡的语音传来:
“她没空。”
大老板冷着他一张俊脸,由办公室晃出来,走近他们两人时,一只手甚至不客气地握住富蔷的心手宣示主权。
“谁说我没有空?”富蔷一见他,火气指数便往顶点攀升。
“对啊,老板,您有预约吗?”午休时间,大家都不必有职等上的拘束,所以朱克亚也问得直接,不愿与美人午餐的画面遭取消。
“因为她必须帮上司买便当,所以没空。”
“你今天又没有说。”
“但我临时很忙,身为小妹的你,不该配合上司的需要吗?”笑得非常温和,但眼底的精光闪动的却是坚决。
总而言之,大老板就是存心不让这两人共进午餐的约会就是了。
“那好,我陪你去买。”退而求其次,朱克亚笑对。
“不,我陪她去,她才会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不由分说,大老板抓了小佳人飙下楼去。
留下疑惑的众人苦思既然大老板有空下楼去买便当,又何必拖着富小妹一同下去买?而既然他都有空下去了,又怎么能说他根本忙得不可开交?
四十岁的会计主任黄珠花拍了拍朱克亚的肩膀: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大老板开始吃窝边草了。”
朱克亚点点头,毕竟还有点不甘心,趋近富蓣问道:
“你放心吗?”
“呀?什么?”从逼疯人的潦草原稿中抬头,富蓣只能以充满问号的面孔示人。
“你妹妹啊,与大老板去买饭——“
“那好,记得买我一份。如果是我自己必须付钱就买肉燥饭;如果大老板要请客,帮我包牛腩饭,谢谢。”话完又埋入鬼画符中奋战,誓死要善用公司资源赚外快,什么消息都不能撼动她分毫。
无助的朱克亚只能叹息
简餐店内,中午时分人潮拥挤,他们点了外带餐,仍必须等上五分钟左右。
富蔷只能低头看自己的鞋尖,不理会旁边帮她挡去人群推挤的大老板陈善茗。
她不认为大老板真如其他女员工所断言——八成喜欢上她之类的话。他只是好奇,也因为好玩才拼命找机会逗她,看她出糗就大乐。
实在说,这个男人某种程度上很变态。
不过阿姊有说过,男人在天性上本来就蕴含了“变态”的成分,否则怎么会明那么多死缠烂打的追求花招,并且深信“得不到的女人最好”的鬼论调?连续剧中教育出的电视儿童大抵都会有这种结论。
但是身为女人其实也不能说没有错,毕竟有太多女人使用欲擒故纵的把戏让人深信女人说“不要”时反而是“要”的暗示,于是诸多霸王硬上弓的悲剧便产了。
一如此刻,这位陈善茗先生便是拿她的抗拒当迎合看。富蔷天天气怒攻心也不当一回事,只好选择不理会,不然还能怎样?命苦嘛!
“小蔷,你确定你姊姊爱吃馒鱼饭?”陈善茗再一次企图逗小女生开口理他。
“对。”回应声不比叹息声更大。
陈善茗侧首想了下:
“以往她向来买鲁肉饭。”
“那是因为餐费自付。”
意思很明白,在有冤大头的情况下,点最贵的客饭准没错;富蓣不喜欢吃鱼,但她绝对会中意一百二十元的价格。反正大老板有的是钱。
“那你呢?为什么点排骨饭?”他的目的只是逗她开口,才不在乎自己被敲了区区几百元。
富蔷面孔有些赧然,低语:
“猪仔很可怜。”
“呃……所以你决定吃它们,让它们更可怜?”天晓得这是什么逻辑。
“不是,口蹄疫流行后,就没人敢吃猪肉了。明明说吃了不会有事的,但是仍没什么人敢吃,让那些非疫区的猪农反而比疫区的猪农更惨,所以我们要多多吃猪肉——“
陈善茗打断:
“可是如果你不吃,猪仔不是可以活得更久吗?”他就是存心抬杠。
丢给人白眼太没礼貌,所以富蔷决定不理他。
无聊!变态!不良中年叔叔!
“偷偷在肚子中骂我?”接过老板递来的便当,陈善茗笑着牵她出去。光看她板着的脸也知道地心中约莫在想什么念头。
“对。”她爽快她承认。
“你真是可爱,难怪一大票单身汉想约你。”
富蔷也知道自己近来桃花星旺盛,天天有人请吃晚饭,但距离追求其实有点远,可是既然有人因此而称赞她,她当只能回以“谢谢”两个字。
“我也想追你,你知道吗?”陈善茗又开口。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在他闪亮的俊脸笑容下,回应:
“嗯,你同时也追求王小姐与方小姐。”这种算法甚至还只限于由她代订鲜花的对象,不包括他大老板自己送去或富蓣代订花的其他佳丽。
这个小妹妹并不迟钝哩!必要时也可以是很犀利的,只要给她足够的放松与足够的思考时间。
“呃,香花赠美人,相得益彰。”
这个男人甚至不对自己花心的行为做解释,不过那反正不关她的事。她其实也不计较他近些日子以来蓄意地破坏她的晚餐约会,因为她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即使阿姊介绍的每一位男士都品貌良好,可是爱情的形成向来还要添一味神智不清的药来加料,而她目前没有。
怪了,阿姊没事推销她做什么?只为了拐免费的晚餐吗?
“小蔷,你觉得有心追求你的男士们有谁比得上我吗?”自大至极的问话自是由大老板、那个全大楼公认的帅哥口中吐出来。
“我怎么知道。”他们这些男人在她眼中不会比路人甲好到哪里去,她哪来的工夫去做深刻的了解。
陈善茗死也不会承认自己优越的帅哥自尊被刮伤了一下下。如果她是故意说反话还不打紧,偏偏他约莫了解这个小妮子对谎话没什么涉猎,向来是直言到底的,也之所以,他才会觉得她清新得可爱;在接触那么多成熟世故且聪明万分的美人之后,惯性的疲乏造就了她突然惹他亮眼的情况。
所以说,有时候的“喜欢”,大多要时机来促成,而没有绝对的道理。他深信假若今天他在清纯女子中优游自在了数年,必然会对精明干练的女子惊为天人,并且死命招惹人家注意。
此刻呢,不可思议的,偏爱逗这种涉世不深、俭啬吓人,反应不够机敏的小女子。
幸好公司已在望,她加快脚步先进入大楼。
不过她的动作还不够快,才跨出两步,后衣领就被拎住。
“走慢点,这边道路施工中。”
她转头看他:
“老板,你真的对我有意思吗?”
问得太突兀,他怔了一下才缓缓点头:
“目前是。”
“那如果我给你追到的话,你会要我吗?”
“你愿意给我追到吗?”问得好滑头。
当然不愿意,可是他每天搅弄得她上班时火气旺实在很讨厌,所以她决定了:
“如果你不想娶我,就不该追我。你不知道我们乡下人都很保守的吗?如果我爱上你,你同时也抽了腿,那我发誓会死给你看。”当然要用另一种方式翻译也可以,称之: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她在心中偷偷纠正,可是脸上正经且迹近严厉的表情可没有变。
在陈善茗凝眉之时,她乘机回办公室吃饭。
不必太心虚的,阿姊有交代,该严正声明时,就不妨直言,省得因为优柔寡断带来持续不断的困扰,害惨了自己,然后烦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