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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回到织染行,天色已经黑了。
「快来吃饭吧!」看见他们回来,紫染招呼道。
她擦净手,将一盘炸得又黄又脆的切片馒头放上桌,又端上一盘脆炒金针,一小碟炒鸡蛋,最后还上了一碗百合莲子汤。
「这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堪称丰富的菜色让主仆俩瞪大眼,他们明明记得家里所有的钱都被他俩带走了呀!
「放心,一文钱也没花。」她笑盈盈的,「馒头是昨天剩下的,金针和野百合都是从后面的花园里挖的,莲子是在附近的荷塘里摘的,至于鸡蛋嘛!我在后院挖野菜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鸡窝。」
两人没想到那个杂草院里还能有宝贝,一时间表情很诧异。
「快吃吧!这些馒头我已经剥了皮,很干净的。」看见他们迟疑,紫染还以为他们是嫌馒头掉到地上过呢!
「咕噜咕噜……」肚子发出鸣叫声,饿了一天的主仆俩扑向饭桌,吃得如风卷残云般……
「好吃吗?」她柔柔的笑了。
「好、好好吃。」通宝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
「娘子的厨艺真不赖,辛苦妳了。」凌易含蓄多了,夹了片馒头放进她的碗里,「妳也一起吃吧!别饿着了。」
「嗯。」紫染点点头,咬一口香脆的馒头,心里甜滋滋的。
「哼!那些人还真不是东西!」「啪」的一声,通宝一掌拍在桌上。
紫染吓了一跳,筷子上夹的馒头掉到了桌上。
「通宝!」凌易浓眉一皱,喝止道。
「爷,我装不下去了!这些事闷在心里,我实在受不了!」通宝气愤的叫道:「咱们不就是没钱落魄了,又不是得了瘟疫,那些人犯得着这样吗?最可恶的就是黄公公了,平常收了咱们家这么多好处……」
「闭嘴--」他再度喝道,却扯痛了伤处,一时间痛得说不出话来。
「通宝不闭嘴!再不说出来,就快要憋死了!那些人平常受了爷那么多恩惠,现在避不见面也就罢了,居然还放狗……」说着,通宝激动得掉下眼泪。
「放狗?」紫染的脸色也变了。
她这才想到凌易回来时,他的脚好像比出门时更跛了,裤子好像也被扯破了……况且,如果他们只是去看大夫的话,去的时间也实在是太久了。
「你的腿……」
「我的腿没事,通宝就爱大惊小怪,妳别担心……」凌易想要安抚她,可她已冲过来掀起他破碎的裤子。
「啊……」解开他腿上胡乱包裹的骯脏布片,看着那血肉模糊的齿痕,她不禁泪眼婆娑。
「我不痛,真的。」他安慰道。
「怎么可能不痛,裤子都被血濡湿了……」紫染的眼泪扑簌簌直流。
「没事的,我没事。」他轻轻抚摸她绷得紧紧的肩头,试图缓解她难过的情绪。
「我要爷再去看大夫,可是爷说咱们就快没钱了,怎么也不肯……」通宝絮絮叨叨的。
「大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匆匆丢下一句「我马上回来」,就冲出了屋子。
怎么了?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通宝,你去打盆水来。」两人才纳闷着,紫染已冲回来,手里多了一大把野草。
「好。」通宝急急忙忙的出去打水。
紫染找来捣染料用的小石臼,将手里的野草全放进去捣个稀烂。等通宝提着水桶回来时,草药也已经捣好了。
她先仔细清洗过渡易的伤口,拿出石臼里的野草糊敷上,再用干净的布将伤口裹好……
忙完之后,她才放任自己瘫坐在地上,身体仍隐隐颤抖着。
「染儿别怕,我没事了!」凌易俯身抱住她,这才发现她的背已被汗水浸透了!
「我忍不住想起爹被撞的时候……」她的额头也布满冷汗,声音嘶哑,「我怕、怕你会和爹一样离开我!」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是好好的在妳身边吗?我哪儿也不会去的。」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多亏你娶了我,我好怕会一个人……」她的声音梗住了。
「能娶妳是我的幸运。」虽然这是一桩建立在谎言和利益上的婚姻,但凌易却一天比一天更庆幸自己娶了她,也一天比一天更加的深爱她。
「别哭了。」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她的泪濡湿,他的心都揪紧了。
「呜呜呜……」
「乖,别哭了,哭肿眼睛就不好看了。」他将她打横抱起,像哄孩子一样劝哄着。
终于,哭声渐渐的弱了,又等了一会儿才停止。
「明天我想去房山找染料。」她忽然道。
「不行!」
「太好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分别出自凌易和通宝的嘴里。
「既然夫人的手艺那么好,爷为什么要阻止……」通宝不解。
「染儿,妳曾说过妳和妳爹发过誓,我不希望妳因为我而违背誓言。」凌易一脸认真。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紫染微笑道。
「染儿,我是说真的,我不希望妳为了我--唔……」
她伸手掩住他的嘴,「先听我说,好吗?」
凌易点点头。
「爹发誓不染绫罗是因为我娘亲。当年娘亲被那人看上了,不得不和爹一起进宫去染绫罗,最后弄得一家人妻离子散的……」说起当年的事,紫染仍是一脸怅然。
「你娘是被抢进宫的?」凌易很诧异。
「是啊!娘亲可不像我这么平凡,虽然我几乎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不过爹说我娘亲可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不是说我们两家曾经是世交吗?」
「是、是啊!怎么?」他硬着头皮道。
「你比我大些,一定还记得我娘长什么样,对不?」紫染兴奋的抓着他的手,「和我说说吧!我好想娘呢!」
天哪!他哪认识她的娘亲了,什么世交、定亲的,根本就是他的谎言!
「我想起来了,妳娘亲确实长得很美,一头乌发光可鉴人、弱柳扶风的神韵……她的五官很、很美,特别是一双翦水秋瞳……」凌易绞尽脑汁,拚命想着最美的女人该是什么模样。
「别说了!」没想到他如此卖力的形容,竟惹得紫染不高兴了。
「怎么了?」难道是他不小心说错话了?可她明明说过对娘亲已经没有记忆啊!
想到这,他不由冷汗涔涔。
「我一点也不像娘。」她闷闷不乐的说。
「我知道啊!」
「我既没有乌黑长发,也没有弱柳扶风的神韵,我的眼睛虽然够大,却从来没有人形容它像翦水秋瞳……」紫染难过的喃道。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不够黑的头发、不够纤细的骨架、和不够柔美的眼眸……
「小傻瓜!」凌易这才明白原来他的亲亲小娘子在吃醋了!他在她耳畔轻声道:「到现在妳还不明白吗?在我心里只有我的染儿最美。」
「你--」他大胆的表白让她的脸一阵红。
「是我不对,居然让娘子大人吃起岳母的醋,我真该死……」她绋红的面颊好可爱,让他生起了逗弄之心。
「你又闹我!我、我还没说完呢!」紫染佯怒道。
「好好好,不闹、不闹,说吧!我听着呢!」
「爹是因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才发誓不染绫罗的,我今天也是为、为了……『那个』才破誓的。」她结结巴巴的,终究还是说不出「心爱的男人」几个字。「爹他若在天有灵,也一定会理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