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一直挤我啦!」草丛堆里,传出娇嫩的低叱声。
「小蓝,你把他管好,不要让他一直靠过来,这样我很难看到人耶!你看、你看,他们都上马车走了。」绑辫子的娇俏姑娘着急得想追赶上去。
被唤作小蓝的男子叹了口气,才扛起被小姐推过来,半死不活的干扁人包时,这人包却干呕起来。
「小蓝,你快把他放下来,没见到他又在吐了吗?」
辫子姑娘蹲在脸色惨白,半趴在地上的男子身边,不开心的说道:「我说你呀!明明身体就不好,做什么要跟着我出门?你看,我好不容易等到小金出现,要是因为你而跟丢她,你就小心点!」
「我……我会这样,到底是谁害的?我……呕!」拜金女功力实在深厚,绝非一朝一夕能改,他的努力显然有待加强,不过,也得要他命长能跟她耗。
「喂喂喂,你怎么又吐了,你都吐一天了,小心你连小命都给吐掉了!」辫子姑娘花容失色,她跪在情况不妙的男子身边,取来自制精油,替他按摩目穴,减轻他身体的不适。
阵阵熏香从她的十指传来,配合她轻柔的力道,被按摩的莫修逐渐放软身子,好似许久都没这么舒服了。
「明明受不了长途跋涉,还硬是要跟来,搞得我还要伺候你,有没有搞错!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喂,你怎么这样睡着了?」嘟嘴抱怨,手劲依然没停,沾了点清凉舒缓疲劳的熏香露,她让莫修的头枕在自己膝上,持续按摩着穴道。
「小蓝,把马车上那些让小修子不舒服的『东西』都扔下,然后,带小修子上车,对了!」声音骤冷下来,「那几个碍路的家伙给我处理掉,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她指的是马车旁,遭捆绑的一群人肉。
敢拦路打劫她,这群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
「是。」观了眼那自找罪受的莫修,蓝衣男忍不住想翻白眼。
明知道小姐的座车一定会镶金带银,莫修偏要跟来;明知道莫修见不得这些光亮刺眼的高级品,小姐偏要找辆钱府最豪华招摇的马车,这两个人真是够了!
驻足在发光、发亮的马车前,蓝衣男龇牙咧嘴起来。
金轮轴,银车顶,镶着花纹和珠宝的车座,和车厢周围价值高昂的雕工饰品,敢问一句,要他怎么扔下这些「东西」?
「动作快一点!」
「是,小姐,我马上扔。」
只留两匹马,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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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懂李默寒为何如此交代,金梓还是乖乖依他的要求,从头到尾不泄漏钱府和他的身分。
「这么说,心儿小姐这些年来是住在城里的金家,老夫见妳气色如此好,看来这收养妳的人家待妳是极好啊!」那双小眼睛将她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
衣帛虽简单,却是顶级质料;颈上是罕见的碧血玉环,头上那根金玉花簪想必也是上等货,有这等背景显然金家非富即贵。
金梓点头,「他们待我就像自己人一样好。」
「可否告诉老夫,是京城哪户全家?老夫想找天登门拜访,谢谢他们照顾心儿?」
「登门拜访呀……」金梓觎了她相公一眼。
该回还是不该回?把决定权扔给他。
「听闻厉杰擅长以无名小卒的模样骗取受害者的信任,等人其宅后,再来个里应外合,大开杀戒的抢夺宅内的财物,同样的招数用久了会不灵验的。」李默寒垂眸低看酒杯,嘴里的话却是说给王老板听的。
心一惊,王老板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神情,「这……我不懂姑爷的意思。」
「不懂便罢,你也没机会去明白。」
李默寒的话令人心生疑云,王老板盯着兀自喝酒的他,脸色阴沉,但转向金梓时,又恢复原本和蔼亲切的态度。「对了,小姐,老夫有一事想向您请教,金蚕宝衣是小姐带走了吗?」
「金蚕宝衣?什么金蚕宝衣?」金梓困惑的问。
「小姐,别跟老夫说妳忘了金蚕宝衣,那可是杨柳绣庄的宝物,庄主和夫人用了千只极品金蚕王吐丝所织成的丝衣,穿在身上百病不侵,延年益寿。」
金梓敲敲额头,想抓住些回忆,却又抓不住般。「抱歉,我记不大清楚了。」
「小姐不是在骗老夫吧?整个杨柳绣庄老夫都翻遍了,却怎么都找不到金蚕宝衣,不是被小姐带走,难道还藏在绣庄里?小姐请想清楚点。」口气不复以往和善的王老板,让人心生困惑。
「王老板,你为何如此急欲想知道宝衣的下落?」
「这……宝衣是绣庄重要的东西,老夫当然急着知道。」
「王大叔,你不是说怕贼人怕得要命,又为何敢进绣庄里翻找?」金梓脸色转为凝重,她感觉到不对劲了。「怎么不说那是让贼人偷去了,却说在我身上?」
没想到一个丫头也能如此的咄咄逼人,王老板似乎也不想再装下去了。「金蚕宝衣根本不在厉杰手上。」
他找了十年,却仍无所获。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
金梓尚未问完,李默寒已不假思索的回答,「因为他就是厉杰。」
再怎么有心理准备,金梓仍是被他点出的事实给吓到了。
李默寒替自己斟了杯酒,似乎不怕对方在酒里放毒。「事到如今,你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王老板脸上凝着残酷冷意。「你为何能识出我的身分?」
「你杀戮太多,身上的血腥味重。」他轻易便感觉得到,「那双有神的亮眸,不该属于老态龙钟的老人家。」
面对李默寒处之泰然的回答,厉杰的表情更为凶狠外,眼底也多了份证赏,不过,他不会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给予同情。「小子,你很有胆识,可惜,除非我亲信的手下,凡见过我真面目的人,下场都只有死。」
厉杰的音调不再苍老,他扯下那副白老皱纹的面皮,那是一个面相丑陋的男人,左颊被大火焚烧过,满是坑坑洞洞的肉块。
「你……」金梓呼出声。
这张脸、这个眼神,难怪她是这么熟悉,她有记忆,娘在路上救了一个被大火烧伤的垂死之人,让他在绣庄里暂居,还替他找大夫治愈,那人脸上的伤就是那场大火烧出来的伤疤,想不到……
「原来是你!娘救了你,还让你在绣庄住下养身子,你怎么能这样恩将仇报、赶尽杀绝?!」
「怪就怪在妳娘太相信我,毫不保留告诉我杨柳绣庄里有件价值连城的宝衣,让我不动杀机也难。」没有心狠手辣,是坐不稳贼头儿的位子。
「你怎能这样说!」又恨又痛的情绪占据胸口,不甘心的泪水眼见就要气愤地流出。
她的相公,却在此时猛一拍桌。「妳敢再落一滴泪就试看看!」
泪珠被这么一吼,自然的缩了回去,金梓委屈的瞪着李默寒看,他凶她!这男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算了,还有闲情逸致边喝酒边训她?
喝酒!
金梓数了数,互扭手指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遂往后退,识时务的让她相公有发飙的机会。
「厉杰,别惹她哭,代价是你付不起的!」李默寒首次正面迎向他,威严的口吻带给人强大的压力。
厉杰瞇眼,空有威吓气势又如何,自己可是杀人如麻的盗贼,不该怕他。「别用这种狂妄的口气对我说话,别忘了你们人在我的地盘上,我要你们的命是易如反掌,你该担心我是不是在你们的膳食里放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