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还是我去顾吧,你才回来没多久,趁机好好休息,何况……」他努了努嘴指向杵在后头的男人。「把你男朋友丢在家里,要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你不怕我们『面目全非』吗?」话说完,赵孟俯还故意张嘴露出被打落的牙。「饭后我洗个澡,再去医院陪姑姑,你就好好陪人家吧!」
「没什么好陪的,他又不是孩子。」
表兄妹俩坐定后,才发现谷阳还杵在厨房里。「谷阳,吃饭了!」
谷阳回过神来,先放下热腾腾的饭碗,没忘了回身把热汤端上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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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点点,淡白色的街灯昏暗不明,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蛙鸣虫叫,在清冷夜色里增添几许热闹,时间被遗落在另一个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恬静悠闲。
放慢脚步,闳嫣踩着谷阳的影子,嘴角扬着甜美笑容,蹦跳模样像是刚学芭蕾舞的小女孩。
「这里好安静,比我想像中还要更静更美。」脚底踩着碎石沙土,耳边听着虫鸣声,鼻间呼吸花草吐露的芬芳,曾几何时,他几乎忘了人就是该这么活着,才叫做生活。
闳嫣跟上他的步伐,两人并肩一道走,温热大掌伸来,紧紧包裹她的手心,她本能地紧握。
「等我们老了,如果不去环游世界,就搬来这里盖栋屋子养老,好不好?」然后每晚散步、谈心,这样一直到老。
「你过不惯的。」这里不是都市,无论是交通或日常生活,没有想像中便利。
「会的。」将她揽在怀里,谷阳低低笑着。「我只怕你反悔。」
「是呀,毕竟我有不良纪录在先,你会怕也是当然的。」当初说好跟另个男人结婚,到头来还不是将戒指退回给对方了。
「知道就好。」已经习惯忙碌的谷阳,放慢脚步对他而言是件难事,然而此处的惬意是他不愿破坏的。「其实我是怕老时没人能作伴,所以拉你一道。」
闳嫣瞪他一眼。「你该回台北了吧,明天一早就回去。」再消磨下去,只怕落人口实。
「我离开公司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你就要赶我走?」
「亲没得相,你留在这里也就没意义了。」
「你母亲我都没见到,至少也得让我跟她老人家见上一面,打声招呼也行。」
闳嫣诧异的抬起头来。「你真要见面?」
他皱起眉头。「你该不会以为我求婚是求假的吧?」就算她真有拒绝结婚的纪录,但那也不足以动摇他想结婚的念头。「我的玫瑰你已经收啰,现在就摆在你家茶几上,那可是证物,没得耍赖。」
「你是说那几朵濒死的玫瑰吗?说不定明早就凋谢了,半朵都不剩。」
见旁边有亩辽阔的田地,谷阳索性拉她坐在那儿休息,就着淡色路灯,享受夜里宁静的氛围。
「没想到有人是这样过日子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的人生,绝大部分是庸庸碌碌。「真羡慕。」
「有钱没有闲,有闲没有钱,也就没什么好比较或钦羡的了。」
「从有记忆以来,背着谷姓的我,没有太多自由。在别人想着未来时,我该走的路就已在前方,根本不用想破头,因为早有人铺好了。」
闳嫣揽着他的肩,像哄小孩子般安抚他。「你已经走出自己的路,不是吗?虽然忙着游戏爱情,但是该尽的本分,你没一样错过。」
「这是在夸奖我,还是讽刺我?」枕在她肩上,谷阳轻合上眼。
「『别对自己太苛刻』,这是你常对我说的话,其实你未尝不是一样?」他们是同种人,对自己自有一套标准,即便目标遥远,也会奋不顾身达成。
「被你发现了,真是我的好知音呀。」他亲吻她的颈子,细腻的触感自唇瓣传来,比上好的缎子还要柔软。
「明天,去见我母亲吧。」轻软的语气吐在他耳边,闳嫣心底认定了这男人,或许他能与自己创造共同的未来。
谷阳抬起头来,满脸不可置信。「你同意了?」
「我可没答应你什么。」别过脸,她窃喜在心头。「你若不想,那就别去。」
「我去、我去!」谷阳激动起来。「明天什么时候?早上?中午?还是下午?伴手礼我还没买,你不早点说,否则我就带台北的名产来!」
见他慌慌张张,闳嫣不禁笑开来。「台北哪来的名产?坏空气?大塞车?」
「错!是台北一0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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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病房前,谷阳略显局促不安,一手提着精心挑选的水果礼盒,另一手牵着闳嫣。
「我看起来还好吧?」
「跟平日一样潇洒英俊,别担心。」闳嫣正想推门进去,却被谷阳给拉回来。「干什么啦?我们已经站在门口五分钟了,你想当门神,我可不想。」
「和你表哥借来的这件西装外套如何?」
之前穿来的那套,已经在赵孟俯的摧残下,右边袖口裂了一角,左边口袋破了个洞,仅剩里头的衬衫勉强可用。
「不错呀。」拉整他的衣领,闳嫣已经很习惯替他打理衣着上的小细节。「放轻松点,我妈没你想像中严肃。」
「礼多人不怪嘛!」他拉拉西装外套,看着腿上的牛仔裤,也是跟赵孟俯情商借来的。「我穿这样会不会太随便了?」
「拜托,我表哥来医院都穿短裤和凉鞋耶!请问你是要见大客户,还是国外元首?」再拖下去,午餐就要变晚餐了。「你不进去没关系,我自己去!」
「你又不是我,怎么能体会我的紧张?」好歹他是求人家把养育多年的女儿委身给自己,如果角色换成她,最好不会比他紧张!
「罗唆!又不是我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是你硬要跟来的。」闳嫣瞪他一眼,决定不再搭理他了。
「我就是非你不娶呀,别那么计较了啦!」
闳嫣睨他一眼,哼声就推门进去,谷阳紧跟在后,却见到不可思议的景况——
「来来来!海底捞月,胡了、胡了!一个都别想跑!」中气十足的嗓门在病房内回响,后边还跟了几声有气无力的哀叫,很是精彩热闹。
「阿眉姨,这样你也胡喔?」众人瞠大眼,他们坐下来打没几圈,全都给剥了层皮,这位新来的大婶会不会太不客气了点?
「死小罗,赶快把钱掏出来,这回不准记帐,昨天你欠了一屁股烂债,阿眉姨没跟你计较算不错了!」边掏钱边骂人的男人敲那小伙子几下,嘴里叼着牙签,看来也输得快脱裤子了。
被钉得满头包的小伙子哀怨的扁着嘴,这回总算掏出钱了。
「妈!」闳嫣简直不敢置信,自己母亲竟然在公共场所公然聚赌?
「嗨!阿眉姨的漂亮女儿,你好!」叼着牙签,手里还在算钱,壮汉魁梧的身形像头熊般。
「谁准你们在病房内打麻将的?还给我赌钱!」她气得半死,该养病不养病,在这儿摸八圈是怎么一回事?
「闳姐,小声点啦!」小罗搓着牌,准备再翻本一回。「我们只是打发时间好玩嘛!」
「你们在这里打麻将,会吵到同病房的……」
「这间病房也不过四个人呀,没看到我们四只凑齐,哪会吵到谁?」三个牌友异口同声的堵闳嫣,教她脸色一阵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