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是想先睡会儿,还是想先洗澡?」天香又问。
「随便。」乐舒晴的注意力全都在画上。
天香试探着间:「那奴婢给您准备洗澡水去?」见她没有反对,便福了福身退出屋去。
工夫不大,热气腾腾的洗澡水,被天香和几个丫鬟合力抬了过来。
看到旁人已退下,乐舒晴脱了衣服,让天香伺候着沐浴,直到半个时辰过去,她将自己洗净,这才想起有个重要问题要问。「天香,弈,呃……我是说展弈,妳知道他住哪里吗?」
将她送进厢房后,他就跟着王管事离开了。
他——为什么没和自己同住?乐舒晴想不当一回事,可是没法子阻拦自己的思绪,周围的奴仆怎么称呼她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他朝夕守在一起。
「主子吗?他应该住在东边的『秋雅院』。」天香替她穿上订做的百褶绣花女裙。
「东边?」乐舒晴似在沉思。
她低低的嗓音,让天香诧异地瞥了眼镜中人。「是啊,那间是主屋,奴婢想着应该不会错了。」
「天香,我出去一下。」乐舒晴蓦地起身。
「可是……」她还没上妆呢!
乐舒晴披着半湿的秀发,在庄内徘徊。
这山庄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燕檐齐整、曲径纵深,走到一处漂亮的紫藤花架下,看着不远处长着株枝叶繁茂的梧桐大树,她突然明白,自己好像曾经走过这里。
迷路了?乐舒晴举目四望,觉得好笑。
中午进来时,她还留意过这山庄,觉得这儿再大,也不过是展府一角,想摸清位置,应该不是难事。
会找到的,她不断安慰自己。
如果没记错,右边那条岔道应该还没走过,看着好冷清的样子,应该不会是通往「秋雅院」的路,但说不定就是正道。
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她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却蓦地停住脚步,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不远处的花丛间!
是展弈!他正和一个容貌艳丽的年轻女子,站在那里含情对望!
「弈哥哥,你真的忍心吗?」那女子有些哀怨、有些撒娇地向展弈发嗲。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和弈的说话口气那么亲昵?
乐舒晴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又像被人摄了一耳光,失魂落魄站在那里。
「弈哥哥,姨母已经同意了,你只要点个头就行。」那女子撒娇又道,目光楚楚可怜,身子动了动,似乎想扑进展弈怀中。
乐舒晴再也看不下去了,想叫却猛然掩住口,转身便往回跑。
「谁啊,这么没礼貌,主子说话也敢偷听?」和展弈对话的女子显然发现了她的存在,突然转过脸,口气不悦地大声质问。
乐舒晴加快脚步,不想也不愿,面对那个令她难堪的场面。
茂密的竹林就在眼前,她以为自己可以逃掉,没想到脚下才一个踉跄,就被赶上的展弈揽在怀中。
「叫了妳好几声,怎么不回答?」展弈低下头,吻了吻她沐浴后散发清爽馨香的脸蛋。「穿得太少,不过……好香。」
见到眼前情形,那艳丽女子又急又怒地冲上来,口气娇蛮道:「弈哥哥,这女人是谁?」
「她……」展弈带着满足的笑容将眼神瞟向她。「霜雪,妳最好尊称她一声表嫂。」
乐舒晴身体一僵。
「怎么,不舒服吗?」展弈回头,见她强撑着抿唇摇头,目光不禁柔柔漾开,这个敏感又倔强的小东西哪……
「弈哥哥,你什么时候成亲了?姨母怎么都没提起?」艳丽女子高声道,脸色剎那间惨白。
「还没有,但快了!」
「她不配!这种小门小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你?!」艳丽女子冲动上前,一把抓住展弈的胳赙。
「霜雪,妳逾矩了!」展弈眼眸一沉。
「不,我说的是实话!」
艳丽女子不服气,倔强地拉住展弈,要不是碍于弈哥哥的面子,她早把这个偎依在弈哥哥怀中的坏女人一脚踢飞!
「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不快滚开?」她以尖刻的语调,冲着乐舒晴大叫。
展弈终于忍无可忍。「莫于,送她走!」
「是!」轩辕莫于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弈哥哥,你、你为了这个女人,竟要赶我走?好,我告诉姨母去!」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滴落,那女子一跺脚,转身往外跑,连自己要办的正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展弈看着即将消失在视野中艳丽女子,蓦地叫住紧随其后的轩辕莫于。
「回来前,你去趟牧场,派人送三千匹健马去图兰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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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总算回来了!」天香低呼地看着被展弈抱进厢房的乐舒晴,连忙点起火炉。
「妳先退下。」展弈挥手让天香出去,而后将乐舒晴放下。「妳不想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她喜欢你。」乐舒晴内心酸涩,声音也闷闷的。
展弈托起她低垂的脸蛋,逼她一字一句听进自己的话。「霜雪是我表妹,小时候满聪明的,现在愈来愈骄纵了。」
「表兄表妹,岂不正好?」想起刚才他与霜雪的深沉对望,乐舒晴忍不住负气地说。
展弈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
她真是个相当特别的女人,看起来坚韧自强,其实敏感又脆弱,什么都写在脸上不说,还超级爱喝醋……
这二十几年来,女人对他而言一直无足轻重,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是因为她的容貌吗?
不可能!虽说她眉清目秀,但绝不是天姿国色,就算比她漂亮很多的女人,也没人能勾起他心底最深沉的欲望。
或许,就是因为她时而坚韧、时而柔弱、时而温驯、时而难以驾驭的矛盾个性吧?
他不明白自己对她的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想得到她的人,更想得到她的心,即使穷尽一生,也无怨无悔。
「笑什么笑?」乐舒晴盯住他的眼睛,懊恼自己居然会为他的笑颜而感到脸颊发烫。
展弈有趣地看着她,像在研究什么,又想在思考什么。
他捉摸不定的态度,让乐舒晴不禁气结。她咬着唇,想表现自己的不屑,目光却不争气地在他薄唇上流连。
他为什么不说话、不反驳,是在故意气她,还是真和那女孩有什么?
这样的想法,让她喉咙哽咽,发不出一点声音。
「妳在玉虚宫待了几年?」他突然问。
乐舒晴不情愿地说:「十三年。」
「受得住修行的寂寞?」他又间。
「当然。」她想也不想地回答,心中又不免奇怪,他在打什么坏主意,为什么突然对修行戚起兴趣?
「我看不见得。」他低笑道:「那么爱吃飞醋……」
「谁吃醋了?我才不在乎你和谁在一起呢!」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乐舒晴猛地推开他跳到地面,又恶狠狠强调道:「一点也不在乎!」
他大手一扬,捞住她亟欲跑开的身子,用脸磨赠着她柔嫩的面颊,低道:「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
乐舒晴将信将疑,嘴巴却死硬。「那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
展弈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继续道:「她是来为图兰国要战马的。」
「为图兰国要战马?」她抬眼,心中微愕。
「或许妳知道,也或许妳根本不知,水月国已大兵压境,和图兰的战争一触即发。」他说着,目光穿越她的身体,投向一个遥远、不知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