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怨。”雪飞痕一笑,“为什么要怨呢?”
“为什么不怨呢?”
“他已不在,怨又何用?何况,爱不是错,被爱与爱人都不是错,没有人也没有立场去怨另一个人,另一份爱。”
“那你为何请我来?”她惊愕了。
“如果是怨你——”她笑着, “我大可以去亲手杀了你。相信没有人敢拦我,也没有人拦得住我。”
她看着水月路,“如果是怨你,我何必请你上山呢?”
她懂了,但目光仍是锁着她,听她讲下去。
“今日请你来,是因为我慕你应天第一才女之名。”她笑, “我有一曲,想弹给你听,这首曲子,在近百年中,也只有两个人听过了。你是第三个。”
说完,她望着她。
她解了一个谜,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回笑:“什么曲子这么宝贝呢?”
“情曲呵!”她吐出三个字,回头唤道: “兰影,去取一支九宵玉殒香。”
兰影闻声,掠去离此百丈的香阁。
少顷即回,手上捧回一指粗细的紫色烟香,约有三寸长短,未燃已先有一缕冷香散出。显然是一支上品。
“何为九宵玉殒香呢?”
水月路轻笑,她真的没听说过此香之名。
‘倾名思义,是那支香燃尽,即香宵玉殒者死后,闻者会回味九日,鼻端留香。所以就叫做九宵玉殒香。你没听过是很平凡的事,用不着惊讶。而且,此香为香中极晶,终生难忘其香。”
雪飞痕笑着解说,一面挥手让兰影焚香,一面又接过菊影捧来的琴。将琴置于膝上,她望向已在沉木香炉中燃起的九宵玉殒香。
一道紫烟袅袅升起,伴着一股冷香,那股冷香似有似无,偏偏又奇异的让人心魂俱醉,忘乎所以,实在是一支极晶。
雪飞痕的琴音已起。
一声声幽怨一声声哀婉的琴调,一声声轻乐一句句喜音似是要勾人魂魄般,引人入胜。
水月路闭上眼,魂魄似乎脱壳而出,随音起舞,她醉在琴中。
远远的似乎又看到了云之阳,他依旧一身白衣,温柔的笑着向她招手,她走近却发现他消失了,原处一片白雾,她惊愕的四下顾望,却发现他又出现在她身边。
“我永不负你”,他笑着,认真的看着她。
她欣喜着,他又说,“可是我永远忘不了她。”
她愣了,心痛,她瞪着他, “你说什么?’’她哀怨的问道。
他又消失了——
忽的,远处跑来一个小男孩,后面又有一个小女孩,“云哥哥!”她唤着,追着。
“什么?”小男孩停住,一张俊秀的小脸跃进她的眼中。
云之阳?她愣住了,怎么是——
“哨——”一声响,琴弦断了,雪飞痕眯起眸,一脸寒霜。
她睁开眸, “怎么了?”她看着雪飞痕冷下的目光直视远方。于是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
远处,云之阳和一名蓝裙少女并肩而来,身后又有两名可人的小丫环。
雪飞痕一动不动的望着越行越近的人,是他!他没死——
本该高兴的,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身边的少女又是谁?为何会与他连袂而来呢?
云之阳和蓝裙少女一行人已近,在离她们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好美——你换了白衣,虽然仍是一头白发,
但是却那样的绝代风华,你是那样的清丽脱俗,绝美的不沽一丝烟尘,你好美。
云之阳看着雪飞痕,失神了。
不!你又活了下来,你不能与她双宿双栖,你不能沉迷,你必须理智!你快移开目光吧,不要为她倾倒,不要露出半丝感情了……
他移开眸,看向水月路道:“月路?你怎么在这儿?”他疑惑着,难道雪飞痕又把水月路掳来了?她究竟要做什么?!
他瞪向雪飞痕,眼中有着强烈的斥责。“你为什么又把月路掳来?她对你还有什么价值?你又想利用她做什么?”他一句比一句急促,强烈的质问与遣责表露出来。
雪飞痕的心又是一痛,冷冷的笑开了。
你又傻了一次,她嘲笑自己,你看清楚了吧?
他是那么的不信任你!这种男人,他摆明了是不爱你,你怎么又沉沦了呢?
她冷笑着,举手打断水月路的开口解释,“什么都别说。”
她又看了云之阳一眼,冷冷的绝望。转身,她不想呆这儿,看这个让她傻过一次又一次的男人。
云之阳握紧双拳,怕自己忍不住会追上去,因为她的背影——好寂寞——不!你不能有这种想法!
她是与你对立的人呵!你怎能再对她产生怜惜?你不能再对她有情了!你应该——
“飞痕!”他突然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因为,雪飞痕的身子一个踉跄,软软的倒了下去。见到她倒地的画面,多少理智也不能唤回他的感情的行动了。他冲了过去——
抱住了她。
雪飞痕冷着眸,淡淡的扫他一眼,唇边有着一抹讥笑,何必装得这么担心我呢?演戏不累吗?
“呃,”她忽的皱起了眉,该死!毒性又发作了!怎么办?内力阻塞、身体疲软竟然与毒发同一时刻。
好痛啊!像是千百只小虫在啃啮她的五脏,唔!好痛——
她咬着唇,苍白、苍白。
“你怎么了?怎么了?”云之阳急了,他一迭连声的问着。
“她毒发了。”一旁的蓝裙少女忽然开口,并且蹲下来,伸手按住她的脉。
“放手!”雪飞痕一用力,甩开了蓝裙少女的纤指。啊?内力恢复了?她又惊又喜,立刻翻身脱离云之阳的怀抱。
“啊——”却又因为用力,而在翻身落地时再次痛喊出声,好痛——她紧锁着眉,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发作了,啊——
又一阵痛袭来,她额上渗出汗水。
云之阳见状又要跟过来,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他道:“不许——唔,痛——不许过来!——
唔——”
好痛——怎么这一次痛的时间这么长?唔——
“她中了什么毒?”云之阳转头对着水月路吼,也许她知道,因为她看来不像是被掳,而像是来做客,难道——
“凝眸。”水月路低低的吐出一句,这不是兰影告诉她的,雪飞痕一直没说。
“凝——眸?”云之阳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一
对剑眉拧到了一起,为什么是凝眸?那与嫣然一笑齐名,却比嫣然一笑更毒的绝毒?
“凝眸?”蓝裙少女也惊讶的重复着,“她真的中了凝眸?”
“凝眸怎么了?’雪飞痕的毒发过了,她站直身子、冷冷的看着那说话的蓝裙少女。
一头柔顺的黑发上挽着一圈银质的花环,齐眉的刘海下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如水,没苎半点世俗之气。一身水缎的蓝裙托出她天真、可爱的娇俏,她很美,很甜,正是云之阳最喜欢的纯美少女。
哼,她冷笑着,你好可悲,你好可笑——
“你真中了凝眸?”云之阳看着她,跃前几步,“凝眸无解呵!”他眼中一片痛楚,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凝眸?为什么凝眸无解?
” 雪飞痕退后几步,冷笑着又讥诮的开口,“谁道凝眸无解?”
她这么一说,云之阳的眼亮了起来。也许,还有希望——“你说凝眸有解?”他还未开口,就被另一声娇脆抢去了话。
“是有解药。”
蓝裙少女看着她,一双眸子晶亮有光。
“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懂?”雪飞痕看着她,淡淡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