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这就说明给你听。」真是拿这个急性子的老友没辙。「你听著,这份报告中明确地显示这两人的DNA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相似度。」
「百分之九十五?你的意思是说,这证明了这两人或……或许有亲子关系?」齐克威压抑不住颤的抖的嗓音问。
纪子严斩钉截铁地道:「不止是或许,如果鉴定结果可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度,两者就算不是亲子关系也可算是近亲啊系了。」
「太好了!」容宛儿立即拥抱著柔伊欢呼了起来,「柔伊真是咱们的孙女儿呀!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当我看见她的模样时我就知道是她,这丫头简直和伊正那孩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
齐克威静静看著妻子欢欣鼓舞紧拥著一脸呆愕的孙女儿,原本一直紧绷的脸部线条也逐渐缓和,眼角底隐约泛著欣慰的泪光。
儿啊!感谢你让老父找寻到你唯一的女儿,咱们齐家仅存的血脉……
看著欢天喜地的温馨画面,纪子严也为老友夫妇感到高兴,只是,他还有一些话不知道现在适不适宜说出口。
「柔伊真是我们夫妇遗落在外多年的孙女儿。」齐克威对老友笑道:「这次纪老你功不可没,我与内人会好好答谢你的。」
「不不,那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答谢倒是不需要,只是……」纪子严面有难色地环视欣喜的众人一眼。
「只是什么?纪老,有话不妨直说吧。」
「这……敢问你家孙千金许人了吗?」
「这有何关联吗?」齐克威疑惑地问。
「呃?这个关联嘛……」
「纪先生就直言无讳吧!这里都是自己人,不打紧的。」容宛儿笑著催促。
「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就恕我实言相告啦!」他先是看了柔伊这个小丫头一眼,才缓缓道来,「你们的孙女儿似乎有怀孕的迹象,」之前天傲带她来找他检验口NA时曾顺便请他为她做健康检查。
「纪老,你说什么?」齐克威大愕。
「我的天……」容宛儿只觉头忽地一昏。
「真的中奖了?」蔷薇又惊又喜。
「啊……」柔伊只能张著嘴,什么也无法表示,受到极大惊吓的她感觉到眼前忽然一片漆黑,随即她便失去意识。
第九章
美国 旧金山
阴霾的午后天空下著丝丝细雨,一处位于旧金山近郊外的墓园正举行一场宁静肃穆的告别式。
一身墨黑装束的齐天傲神情漠然,在牧师默祷完之后他掷入一束白菊在棺木上,让墓园工匠将土掩埋静躺在地底刻有十字的棺椁。
「让主赦免他的罪,他的灵魂将得到解脱……」牧师低沉地念著。
上帝真的能够赦免他所为的一切罪恶吗?
这老家伙的灵魂若将得到救赎,那么,他的灵魂又该何去何从?
齐正扬,你这个罪孽深重的刽子手!为什么到死了还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为什么……
齐天傲睥睨眼前的碑文,在墨镜遮蔽之下的双眸变得益加冷鸷。
终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头离去,徒留下齐正扬寥寥无几的亲友继续完成这场可悲、可笑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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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一下帮个忙吧!求求你别再摆出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了好不好?」高雅芝没好气地瞪著眼前烂醉如泥的男人。「你要我风尘仆仆地从巴黎赶来,难道只是想让我看你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当高雅芝接获齐天傲从纽约打给她的电话,一走完秀她就搭上飞机,马不停蹄地直奔美国纽约。
其实,她之所以如此惊慌地赶来纽约见他是有原因的,因为她从未听过齐天傲在电话中对她发出犹如求援般的哽咽声音,这可把她吓坏了。
「你哭过了?」她伸手拨开他垂于脸上的混乱发丝,看到他泛著血丝的双瞳空洞无神,神情萧瑟。「老天,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帮得上忙吗?或许我能为你分担?」看著他从未有过的无助神情让她著实感到心疼。
「真的吗?」齐天傲嗓音沙哑地问:「那么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约定?「呃,你该不会是说,当初我们分手时,那一份我们共同承诺的约定?」不会吧!她一直当那不过是个空口无凭的儿戏。
两人若在五年后仍是单身的话就结婚。她没忘,不过当初她愿意承诺那份约定,只是想赶快甩开对她太过于痴情的他啊!
「没错。现在,我想实践它。」齐天傲眸子一冷。
「不会吧?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她快哭了。
「我是认真的。」他面无表情地强调。
「你……好!」就算真要判她死罪也得先给她一个罪名吧?她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高雅芝沉住气地问道:「那台湾那丫头该怎么办?她不是还在等你回去?你不认为这样做会对柔伊造成伤害?天哪!前不久你不才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你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她了?还不到两个月吧?老兄,你不觉得你未免也变心变得太快了一点?」
「爱她?呵呵……」齐天傲苦涩地轻笑出声:「我若仍旧执迷不悟的爱著她,恐怕才真是对她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他必须让自己和柔伊对彼此死心。
「天傲,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无法再爱她了!」齐天傲紧扣微微发颤的十指,忿然地低咆一声,深蹙双眉沉痛颓然,胸口有著撕裂般的痛楚。「我是齐正扬的儿子,亲生儿子……而我已经接受了这样残酷的事实。」
「你说什么?你不是他的养子吗?怎么突然间……」这一切教人太难以置信了。
「突然?」齐天傲骤然一笑,笑得苍凉凄楚,「不,这一点都不突然。他收养自己的私生子只是对外遮掩丑闻的手段之一,因为他知道爷爷相当重视家族名誉。自从伯伯死后,他即成为齐氏第一顺位继承人,他更不可能让自己在爷爷面前出任何差池。」
齐天傲疲惫地捂住倦容道:「但爷爷一直没有把整个齐氏交给他掌理,我自然成了他未来的希望,有了我这张王牌,还怕不能坐拥他好不容易夺得的权势与财富吗?」
可怜他深情无悔的母亲成了齐正扬达成一己私利的垫脚石,任他将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到死都得不到心爱的男人一句承诺。
从头到尾说穿了,齐正扬只是一味地抢夺她唯一的儿子,却吝于善待她,母亲还傻傻的以为齐正扬是真心爱著她的,相信他只是有难以解决的苦衷,就是不愿意相信他们这一段情早已变质……
老天!他多么痛恨,恨自己身上竟与齐正扬那个负尽天下人的刽子手流著相同的血液,和一辈子都无法抹杀的父子关系。
听齐天傲一字一句吐尽满腔仇恨,高雅芝深刻地感觉到他深深的沉痛与无可奈何的心境。
她幽幽轻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的顾忌,我都明白了。」她忧心的又道:「这样一来,你与柔伊成了血脉相连的堂兄妹,你们根本……」没有结合的希望。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原以为柔伊在验明正身之后入籍齐氏,她十分期待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一天到来,不料她却错点了鸳鸯谱,真是害惨他俩了。
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真要毁于一旦,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可是无论如何,她实在不想伤害柔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