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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多年前和一个--男人共同许的愿,只是没料到真的实现了。」老太婆的视线飘向了远方。

  「我不懂。」她睇着目光转向远方的老太太。

  「珍惜时间吧,这些伊莎贝拉即将远离。」老太婆忽然冷静地看着他们俩,彷佛这一刻「老船长」的事,不再是最重要的。

  「那我得看看是否有机会可以收集牠们的蛹,以便进一步的观察。」她连忙说。

  「自由自在飞舞在松林间的伊莎贝拉,和实验室里的伊莎贝拉,是完全不同的。」老太婆十分有把握地说。

  「您的意思是?」她虽然知道有些不同,但还不知是「完全」不同。「您究竟是什么人?」她隐约觉得老太太不是一般人。

  「专心看吧!牠们大都是午夜型的伊莎贝拉,天亮时,妳想看也看不到。」老太婆又说。她得找个时间和这个伊莎贝拉,好好问问「老船长」的事。

  顿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慕林仍然将葛风蝶护在自己的身边,而她也自然地倚靠在他的胸膛,沉浸在这舞动的子夜里。

  他们都因伊莎贝拉的舞动而惊叹不已,但他们的心也因彼此接近而鼓动飞舞。

  情愫渐渐滋长,就在这满山遍野的松林间……

  她默默许愿,愿伊莎贝拉可以将她的心愿带上天堂!

  想到她的「心愿」,她的脸再度火红,心跳也再次加速。

  因为,那个心愿和慕林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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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二天,慕林与葛风蝶日夜颠倒的观察着伊莎贝拉的变化,他们幸运地找到了蝴蝶的卵。

  万分雀跃的葛风蝶就像一个急于与父母分享喜悦的小孩,对着身边的慕林说道:

  「你知道吗?其实蝴蝶可以说是一种『完全变态类』的昆虫,牠的生长过程需要经卵、幼虫、蛹、成虫四个阶段。

  最奇妙的是,幼虫在成长的过程中会经过好几次的脱皮,并逐渐成蛹的形状,整个化蛹的过程大概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蛹看起来好像是静止不动,其实在牠的体内,无时不在进行大变革!

  牠们一方面要破坏幼虫时期又丑又难看的身体,另一方面又要创造美丽的身躯,这种破坏性与建设性的同步工作,真的很不可思议。」

  她一口气说完俊,才发现慕林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瞧,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忘了,你懂蝴蝶的。」

  他轻轻扯动着唇角,一反常态地感性说道:「妳比伊莎贝拉的变化更神奇。」

  「你--」她实在听不出他这话的深意,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一次他没有过去的邪野与霸气,反而多一分认真。

  「我认为蝴蝶最美的两个阶段,一个是牠们努力挣脱蛹,展翅高飞。」他的双眼仍然盯着她瞧,饱含情欲的波光,令一度沉醉在蝴蝶蜕变的葛风蝶心跳如鼓。

  「那--另一个阶段呢?」她企图打散这暧昧的氛围。

  登时,他笑了,还带了那么点邪气。

  「笑什么?」她彷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却又不甚清楚。

  「妳是研究蝴蝶的,妳说呢?」他笑问,指腹不自觉地攀上她的脸颊。

  她不语,心跳的感觉如骤雨快速地敲在心房,脸颊红烫不已,灼热的爱苗也因他的触碰,一路狂烧到每一处末梢神经,连喉头部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他凑近她的耳畔低语:「是交配期。」他顺势在她的香腮偷了个吻,「伊莎贝拉一年只有七天交配周期,之后便消失无踪。妳说,这不是很奇妙吗?」

  「是……是很奇妙。」她答得期期艾艾,朱唇颤抖得很厉害。

  他促狭地又笑了,「妳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老是脸红?」

  「讨厌!谁说我脸红?」她推了他一把。

  「妳的脸告诉我的。」

  「那是体热。」她勉强掰了个理由。

  「那就更有意思了。」

  「什么有意思?」她又落入陷阱。

  「人除了发烧会产生体热而引起脸红,之后就只剩下两种因素。」他引她入洞。

  这回她可不上当,「Stop!」

  「妳是学生物的,不可以拒绝认识生命的变化与周期。」他蛊惑她。

  「OK,算你辩才无碍,随便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才对!除了先前的体热外,就属害羞或是渴望做爱时会产生体热。那么妳是属于哪一种?」他再次逼近,令她无法遁逃。

  「都不是!」她的脸更红了。

  「哈--」他放声大笑,「我还忘了一点,就是当一个人欲盖弥彰时也会产生体热。」

  「你真的很过分!」她撇着唇,娇瞋地瞪了他一眼。

  「反正无聊,随便聊聊无妨。」他笑说。

  「你时间多咧。」

  「夜里的时间最多。」

  「那就好好利用啊!」

  「我正在利用。」他说得理直气壮。

  「利用?」她瞥了他一眼,这是哪门子的利用。

  「我可不是常常施舍我的时间,到这里看星星、瞧蝴蝶的。」他故意气她。

  「没人请你来!」她佯怒地又瞪了他一眼。

  「是妳请我来的。」他执意栽赃。

  「什么?!」这是什么鬼话。

  「妳故意打电话给我,然后说要来法国的阿尔卑斯山,又因知道我急需以伊莎贝拉做实验,当然只好放下照顾病患外加发大财的机会,随妳前来。」

  「天啊!你真是我见过最自大的男人!」她的双瞳直眺夜空,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小姐,妳见过最多的该是蝴蝶,而不是男人。所以,『我是妳见过最自大的男人』这种说法,太流于表面,这不是一个研究者该有的态度。」他又纠正她。

  「你--你--我根本不想研究你!」这回她真的小小动怒,但心隅的一角却在剥落。

  「哈!我比蝴蝶更深奥、更有趣,研究我会让妳很有收获的。」

  「我人小、志愿薄,没办法研究你,只希望早早取得伊莎贝拉的蛹返回纽约,让你这个大牌医生为老船长看病。」她说。

  「老船长……」他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妳在哪里遇见他的?」

  「问这个做什么?」她也收回先前扬动的心,正视他。

  「直觉告诉我,老船长和屋里的老太婆有很特别的关系。」他说。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直觉判断事情了?不太专业喔。」她不忘糗他一下。

  「有时候直觉比科学更精准,当你怀疑某件事时,那是一种粗浅的直觉,可是经过旁敲侧击,外加有力的证据介入后,就成了科学的一部分。最后通常可以得到结论,而且结论大多偏向首次直觉的方向。」他分析道。

  「你这样说,又有点不科学。」她提出反面的看法。

  「有一部分是。不过,我们先不争论直觉与科学的问题,而先将问题拉回来。妳在哪里遇见老船长的?当时,他是否已失去部分的记忆?」

  「精准一点地说,我在纽约市中央公园一处蝴蝶聚集的地方遇见他。他给我的感觉并不像真正失去记忆或是疯了的老人,而是--」她在想该怎么形容他老人家。

  「而是选择性失忆的模样?」他代她说出答案。

  「对,就是那个样子。」

  「这就是典型的忧郁症,到最后,他们会躲进自己的世界里。有的人可以走出来,有些人却永远无法再活过来。」他有些感慨地说。

  她突然不语,只能轻喟。

  「这也是我为什么需要伊莎贝拉的原因。因为行尸走肉的生活并不好过。」他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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