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万金爱打女人。」他的音调下降10℃。
抚抚手臂,她冷得泛起满身鸡皮。
「我的皮厚不怕打,况且我大部分时间在睡觉,能吵架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我相信自己能和有暴力倾向的男人处得很好。」她自信满满。
他以为她只是笨,没想到她根本是蓝绿藻,连脑浆部缺乏的生物体。
「他女朋友很多,轮不到妳嫁。」立青口气冲。
火山爆发,熔岩激喷。他想揍人,若不是双手拿满东西,他会毫不犹豫往她头壳敲去,好好整顿她的猪脑袋。
「那才好,他在外面乱来,就不会回家吵我睡觉。」
「妳以为他智障,没事娶只只会睡觉的猪--」
此话伤人,才说完,郭立青后悔,软化身段,他企图挤出几句人话来安慰她。不过,很快地,他明白,那是多余想法,因为猪是种缺乏自尊的动物。
「有可能哦,他矮矮胖胖,蠢蠢笨笨,脸上的油和肚皮上的一样多,看起来比我更笨,也许他真是智障。」
她笑笑,勾住他的手臂,猪脑袋靠在他肩膀。
「妳的智商又比他高多少?」推推她的头,她老在前一秒撩起他的愤然,然后在下一秒,将他的怒火浇灭。
「所以啰,龙交龙、凤交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黄蓉敷衍他。
些微惆怅涌上,明天,明天将要分离,短短几日相聚,她舍不得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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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她失眠了。
六个小时,黄蓉清醒,靠在他怀间,叨叨絮絮说些摸不着边际的话题,每接近台北一步,她的心更慌更乱,说不出口的苦涩哽在喉头。
抓起他的大手,小小手指触上他的指尖,轻轻碰触,电流流经她全身,咬咬唇,说不上为什么,想哭的念头在脑间盘旋。
她的背贴在他胸前,他的手臂横过她的腰间,他们的动作亲昵到极点,而两人都不觉得不对。
「妳做过什么工作?」立青问她。
「模特儿。」
「模特儿是很辛苦的工作,妳做得来?」
「不辛苦,我是寝具公司的模特儿,只要躺在床上睡觉,睡得香甜就好。老板说,我比以前聘的模特儿好,她们容易怯场,看到人潮多会睡不着,不像我,一觉睡到下班时间到,让老板的营业额暴增好几倍。」
没有模特儿容易怯场,她们比不上黄蓉的原因是脸皮不够厚,没本事在众目睽睽下入睡,算了,不重要,她开心就好。
「要不要,我提供妳一个工作?」立青突然想起。
「什么工作?」
「听我说话、陪我聊天,类似心理医生的工作。」他努力把这工作说得很「高级」。
「心理医生?哦,你要我帮忙治疗你的洁癖。」她恍然大悟,转头面向他。
他没说话,深邃瞳孔蹦出锐利精光,他用眼光恐吓她小心语言。
「那不是洁癖。」
他肯定有被虐狂,否则怎想把随时要气死自己的女人留在身旁,更恨的是,这念头并未因为愤怒而改变。
「不是洁癖是什么?」她小声问。
「优良习惯。」
「到马桶上吃饼干叫优良习惯?你真的需要心理医生……」
哦哦,祸从口出,利箭般眸光射来,她适时闭嘴。
「我没和家人同住,下班后常独自在家,如果妳肯搬进来,可以陪我聊天说话,有个室友在,会让我生活轻松自在一点。要不要?月薪十万、月休二日,年假、员工旅游比照一般公司。」
郭立青说完,前座司机很明显地,登!坐直腰杆,瞄瞄后照镜,露出梦幻微笑。
「听起来不错。」她咬咬食指说。
「妳必须立刻作决定,否则我要找别人。」他半恐吓她。
马上决定哦……抓抓猪耳朵,她用有限的猪脑袋思考。
红灯,司机停车转头,为了钱,他不怕死地插话,用他梦幻美少男的笑容对立青说:「老板,如果黄小姐不愿意,我可以试试看,很多人都夸奖我是聊天高手,我保证每天都找新话题和您聊得宾主尽欢。而且,我可以放弃月休假日和员工旅游。」
出现竞争对手,黄蓉骤下决定。
「我要、我要、我要!」连接三个我要,她怕司机抢走她的工作。
斜眼,立青凌厉眼光把司机瞪回原位。
「好,明天我去接妳,不用带任何东西。还有,保持清醒!」
「好。可是……」
「可是什么?」
「这么优渥的工作,怎会轮到我?」
他不语。
「为什么?」她追问一次。
「因为妳是猪。」他敷衍她。
「猪是十二生肖中最后一个,要轮也该先轮属老鼠的。」她不懂他的敷衍。
黄蓉一讲,司机插上话:「老板,我正好属老鼠。」
「闭嘴!」立青大叫。
怎么出了一个黄蓉,人人都有权利挑战起他的脾气?
「对啊,司机先生的条件比我好。」黄蓉说。
条件好个头,老鼠模样没猪可爱,獐头鼠目令人憎厌,就因擅耍心机,挤进生肖排行榜第一名……什么,他想到哪里去了?
「我喜欢猪不行?我喜欢牠从头到脚都能利用,喜欢牠是弱势团体,被吃被剥皮。」
凌厉扫过,扫除黄蓉满肚子的「可是」,事情就此定案。
偷偷的,欢喜潜进她心底,不用分离、不用伤心,不用理会说不出口的苦涩在舌底。
黄蓉笑出月眉眼,拉起他的大手,十指交扣,再度享受电流通过全身的快乐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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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病了。
开会不专心、看计画书不专心、连电话都接得心不在焉,差一点点,他把两千万新台币往外推,这样的人不适合待在工作岗位,于是他离开办公室,生平首次,郭立青在上班时间跑去逛百货公司。
他买金银饰物、买几十套女性衣服,买女性内交裤,也买女人贴身用物和保养品,这种让天下男人都觉尴尬的事,他做得如鱼得水。
当约定时间到,立青换上新西装,坐进轿车里前往黄家,从头到尾,他的笑容不褪。
车停,人下车,按门铃,黄家大门开启,一名中年男子冲着他直笑,黑黑脸庞是亲近太阳的痕迹。
「你好,我是黄蓉的爸爸。」
日日望海的桃花岛主黄药师?
「伯父好。」微欠身,他礼貌性点头。
「快进来,我刚泡了新咖啡,一起进来品尝。」黄爸爸热情邀约。
「谢谢。」伸出手,他和对方交握。
「听蓉蓉说,你叫作郭立青,哪个立青?」黄爸爸问。
「站立的立,青色的青。」
「立青……咦?『立青』合起来不是『靖』字吗,郭立青、郭靖,对了、对了,黄蓉配郭靖,合到不行,我早说小猪今夏红鸾星动,你们全笑话我迷信。」
说话的是个妇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出头,眉宇像黄蓉、五官像黄蓉,连娇小的身材也和黄蓉相像,你可以直接说她是十年后的黄蓉。
郭立青估量她的身分,她是黄蓉的姊姊或……「小」阿姨?
年轻妇人冲到立青面前,握住立青的手,前前后后,像在市场挑菜挑肉般,仔细看个够。
「我是黄妈妈,黄蓉的亲生母亲,虽然我们长得不像,但她身上的基因的确出自我的血液。」她强调「亲生母亲」四字。
她们不像?世界上还有更像的母女?郭立青笑笑,没回话。
黄妈妈拉起另一个女孩走到他面前,女孩年轻貌美,不管是五官身段都属高级,她不说话,仅仅安静审视他,清亮眼神里散发高贵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