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何世槐脑中一响,犹如五雷轰顶般的,身子摇晃了起来。他面如死灰的看着依盈,看她满脸的茫然无依,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而自己,竟然是那个用枪指着她的猎人,他不禁掠过一阵心痛,如蚀骨般的撕裂着。许久许久,他才把眼光移到骆逸风的脸上,心如刀绞的说:“你指责我?你竟然这样口出狂言的指责我?”
“没错。”骆逸风依旧一脸正色的说:“我代替依盈对你的指控,字字血泪,句句属实,你敢不承认吗?”
何世槐瞬间垂下了眼帘。
“是!”他沮丧的说:“在你强势的咄咄逼人之下,我不得不承认你的优秀,几句话,就已经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让我无所遁形,让我非得在你面前俯首认罪不可,更承认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没有资格去爱依盈。”他陡的闪了闪睫毛,又转头去看依盈。“天哪!”他心痛更甚的喊:“我怎么会把妳伤得如此憔悴不堪,伤得如此神思恍惚,依盈,妳原谅我吧,妳原谅我吧!”
依盈一颤,身子缩了缩,才怯怯的说:“世槐,我根本不要你的请求原谅,我只求你念在过去的情分,放了我,还我自由,我就感激不尽了。”
“哦!”何世槐重重呼出一声:“到现在我才知道,在妳的心中,我是那么的面目可憎,是那么的罪不可赦,依盈,我懂了,我真的懂了妳离去的决心!”他吸了吸口气,“不过,妳放心好了,我这一次来,决不是要来带走妳。”
“那你来干什么?”骆逸风急急的追问。
何世槐从大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把它送到依盈的面前,诚诚恳恳的说:“我是为了送这份离婚协议书来的。”
“离婚协议书?”依盈诧异的看他。
“是的,”何世槐说:“这是经过律师见证的离婚协议书,里面有两份,我都已经在上面盖了章,只等妳签字,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就可以宣告结束,从此妳过妳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依盈不相信的睁大眼珠。
“这是真的吗?”
“我以人格保证,我愿意还回妳的自由。”何世槐发自真心的说:“其实早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想得明白透彻,我对妳的伤害,即使用一百匹马,也拉不回妳的心,虽然妳身为我的妻子,但妳却从来没有一天真正属于过我,坦白说,这样的婚姻是可悲的,那只会把我们两个都推向毁灭,因此,我痛定思痛,决定要放走妳,我想,如果我真的爱妳,就该让妳去找回妳的幸福和快乐,而不是任由我的伤害和折磨。”
一时间,依盈震惊极了,她不真实的凝视着他,迟疑的叫:“世槐!”
何世槐向前一步,把信封套塞到她的手中。
“别不相信我了,”他说,“我这么千辛万苦找到阿寒湖来,就只为妳送来离婚协议书,这样的低声下气和委曲求全,妳还在怀疑我的诚意吗?”
“不。”依盈垂泪的说:“我很感激你肯放我一马。”
“那么快签字吧!”何世槐说:“只要妳签了这张协议书,在法律上就立即生效,还妳自由之身,要不然,一旦我反悔了,收回成命,妳就休想再从我的身边逃了出去。”
依盈心中怦然一跳。
“好,好。”她颤抖着声音说:“我签!我签……”
然后,她飞快的奔进屋子里,匆忙的找出一支笔来,不加思索的,就在那两张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名字,也盖上了手印,再匆匆的跑出来,把其中一张交回到何世槐的手中。他看了看,脸上才露出轻松的笑容,潇洒的说:“好了,依盈,我总算对妳仁至义尽了,不管妳心中对我有多少恨,我们彼此一刀两断,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他突然又转头望向骆逸风。
“我想,”他不胜感慨的说:“我们兄弟一场,这之间的恩恩怨怨,也该随风而去了,不是吗?逸风,现在我亲手把依盈交给你,希望你能好好的待她,我保证,我决不再来打扰你们平静的生活,也会永永远远的在你们面前消失。”
说完,他大踏步的转身离去,可是才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笑了笑,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尽管我们三个人有太多的爱恨情仇,但一切都过去了,我仍旧会把你们当成朋友看待,所以,我竭诚的邀请你们,在明年樱花盛开的时候,来参加我的结婚大典。”
“结婚大典?”骆逸风愕然的瞪视着他。“你说什么?世槐,你说清楚一点?”
“我是说,”何世槐一字一句的。“上天对我还是很公平的,祂又要让我再当一次新郎倌了。”
骆逸风一震,冲到了他的面前,抓起他胸前的衣襟,说:“原来这就是你肯轻易放掉依盈的原因?何世槐,你太卑鄙了,我还一直以为你良心发现,以为你知错能改,那你倒也不失为是个男人,没想到,你竟然是另结新欢,另有所图,才答应要和依盈离婚。”
何世槐邪恶的笑着。
“你先别生气那么早。”他说:“我想,你应该更有兴趣,想要知道我的新欢究竟是谁才对?”
骆逸风没好气的放开他的衣襟,不耐烦的回了一句:“鬼才有兴趣。”
“好吧!”何世槐耸耸肩。“既然你不想知道,又何必那么生气,失了你的风度,不过,我不会在乎的,即使少掉你的祝福,我和嫣蓝,仍旧会有一个美丽、浪漫,和豪华的婚礼。”
骆逸风猝然变了色。
“嫣蓝?”他震惊的喊:“你要和嫣蓝结婚?”
“是的。”何世槐坚定的语气回答:“我的新婚妻子,正是一位年轻而才貌双全的女画家,她现在就住在小潮里。”
瞬间,骆逸风整个人呆掉了,好像所有的呼吸都停了,而体内的血液也僵住了,犹如雷殛一般,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他一连声的喊:
“不不不!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世槐,你和嫣蓝素不相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令人震撼的意外来,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何世槐冷冷的迎视着他。“你现在终于也体会这种被横刀夺爱的锥心之痛,终于明白我当年被你重重一击的滋味了吗?”
“你……”骆逸风愕然的问:“你什么意思?”
“哈哈!”何世槐突然大笑了起来。“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意思,那么让我告诉你吧,骆逸风,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历史重演,把当初你用在我身上的方法,双手奉还给你,唯一不同的,只是我们的角色互换而已。”
骆逸风深抽了一口冷气。
“天哪!”他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从头到尾,你都一直在演戏,一直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我和依盈却天真的以为你已经痛改前非,诚心的要放她一条生路,现在我完全明白了,世槐,这不过是你的一个花招,一个计谋,因为你忘不掉对我和依盈的仇恨,因此你一直在报复,把依盈折磨得生不如死之后,又转过箭头来对付我,而无辜的嫣蓝,就这么无端的被卷进这场战火,被你利用,成为对我复仇的工具。”
“没错!”何世槐点头说:“你的确是够聪明,一猜就猜中了我全盘的计谋,只可惜你知道得太迟了,骆逸风,毕竟你带给我的伤痛,就是用整个世界来弥补,也无法消除我的心头之恨,因此,我曾发下毒誓,不管你们逃到天边海角,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