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知李愁儿耍诈,一边接招,一边撒出凌休恨署名的“弥天血雾,这种毒是凌休恨的撒手锏,其厉害的折磨人手段可想而知。“弥天血雾”是一种无色、无味,极为细小的颗粒的粉末,沾上人身便是蚀骨毒粉,抹不去、挥不掉,只会逐渐腐蚀肉身,直到死亡,而且前后不超过一烛香的时间,除非事先服下凌家独门解药,否则无人能解。
可想而知,峨媚派一夜之间满门死绝,只除了那日来不及回山的殷羽凡,由于她被凌休恨请到逍遥居无法脱身,才逃过这场大劫。
当殷羽凡得知满门被灭后,悲愤欲绝的找凌休恨拼命。凌休恨知道事情是李愁儿所为,却对峨媚之事毫不解释或开脱,即使他很清楚他没有将“弥天血雾”交给任何人,一定是李愁儿私自取走的。
凌休恨的默不吭声,让殷羽凡认定她的猜测无误,凌休恨果真为了她毁掉整个峨媚派。
可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能有多大的能耐?当时每个人都和凌休恨有着相同的想法,认为殷羽凡不出一个月就会乖乖回到他的怀抱。但是,每个人都错了。
殷羽凡表面上看似认命了,就在凌休恨满心欢喜的筹备婚事,并且回到五绝门,打算大肆庆祝的时候,殷羽凡暗中向少林、武当、青城三派求援,打算在他们大喜之夜,血洗凌家,为峨媚派报仇。
“你一定很讶异为什么武当、少林和青城会答应她的求援,因为他们想借着这件事,除掉他们的心腹大患——凌休恨,主要的原因还是凌休恨当时狂放恣为,将天下人视为粪土,天下人自然也容不下他。”楚靖南万般感慨。
那一夜,鲜红的血染满五绝门,而且当五绝门被攻破后,武林人士才发现,声名显赫的凌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祖传的绝顶武艺,不论是哪一代子孙,都只能传长子一人,次子以及女子绝不能习武。所以,一脉之中只有一个出类拔萃的武林人,其余若不是文人便是从商。据传,凌家的创始祖先为了避免习武的后代子孙争强斗狠,伤了家族和气,所以立下这个看似相当不合理的规矩。而凌家历代的媳妇,多半不知武、不问江湖事,所以当年的凌家,光靠毒手郎君与几位父祖,虽皆为高手,但根本无法抵挡住三大门派的倾巢围攻。
当时,就算三大门派有人发现错杀了凌家,却也无法收手了,因为错杀一个是错,错杀一百个也是错,人丁原就不多的凌家人,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没有武功的寻常男女。
毒手郎君凌休恨力拼到最后一刻,终于在三大派十位高手的群起围攻下,身中刀掌,眼见就要活不了,他奋力突围,冲进原本应该是充满喜气、大红双喜高挂的大厅,望着原本是为道贺而来,此刻却倒在血泊中,脸上犹带惊悸与难以置信的表情的亲爱家人,他几乎完全崩溃了!
一场真心痴恋竟换来如此下场,他痛心疾首的揪住仍对他拔刀相向的殷羽凡,狂喝一声:“为什么?”
“唉,那声大喝,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绝对无法体会其中包含万般的痛楚、失望、悲愤、苦绝与悔恨交织的翻腾情绪。”楚靖南再三叹道。
而千万种宠爱,只换来殷羽凡的一句,“你应得的,毁我峨媚派满门的下场本该如此。”
凌休恨扬起右掌,那半晌的时间仿佛冻住了,谁也不敢出声或试着解救,因为毒手郎君究竟不是寻常人,即使他当时身负重伤,只要他肯,那掌绝对有取走殷羽凡性命的威力。
但,毒手郎君终究没有出手,最后,只见他口中狂喷鲜血,打算自绝筋脉,可是心头最想说的话还是舍不得带到阴间去,“峨媚派的死活与我何干?我要的,我在乎的,一直都只有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高傲如我,狂介如我,始终都清楚一件事,光是得到你的人,却失去你的心,对我而言,生也无欢。”
这是毒手郎君最后的一番话,说完后,殷羽凡作何回应,她到底明不明白谁是真正的凶手,反正没人知道了,因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的踪影。
至于少林、武当、青城三派目的虽然达成了,顺利除去对他们而言诡异莫测的五绝门,但终究是赢得不光彩,而且对不会武功的寻常百姓出手,大大有违名门正派的宗旨,所以,当年三派的首脑各自约定参与此事的人禁止谈论此事,否则绝不宽贷,相隔日子一长,江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更少了。
“为什么?”楚御庭还是要问,尽管冰雪聪明的他隐约猜出答案了,可他还是要听到真正的原因,温暖的双眸里尽是不忍,何况,这件事带给他极大的震撼。
“傻孩子,你还不明白自称侠士的他们,是不容许崇高的道德有一丝污点出现,可是,他们却偏偏做了。唉!”楚靖南摇头长叹;“可怜的五绝门,尽管真的有些人行事毒辣,但,也不至于要付出家毁人亡的代价呀!”
楚御庭倏地站起身,步至亭边栏杆前,无语昂首向天。半晌后,转过身,他笑说:“叔父,这事定有下文吧!否则,您不会眼巴巴的找我来,只为告诉我这段往事。”
“是啊!时隔十五年,什么仇恨应该都消逝了,但是,最近江湖上传言,凌家当年并非完全死绝,尚留下一个甫满两岁的小女娃,这个小女娃名叫凌海心,算来应该是凌休恨的亲侄女,十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她被忠心的奶娘藏在床底下逃过一劫,十五年后,凌海心重现江湖,誓言将为五绝门报仇。”楚靖南抖落一身疲惫,直视楚御庭的双眸,“我希望,你能尽一切可能去保护她。”
保护?楚御庭挑眉,“为什么是保护?我以为叔父要我不顾一切助她复仇。”
“谈何容易,少林、武当、青城这三派,哪一派不是兵强将勇,凌海心能有多大的能耐,能单挑这三派后再全身而退?更何况,凌家传子不传女,她根本不会武艺。”楚靖南顿了顿,目光幽远而复杂的望着亭外犹雪花片片的天际,“我也知道这事对你来说,是有点强人所难。不过,我没人可托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楚御庭微微一笑,“一点也不为难,何况,我近来也正闲得发慌,是该找点事情做。叔父,我只好奇一件事。”
他们虽名为叔侄,年纪也有一大截的距离,但楚御庭自小就跟楚靖南相当亲近,两人的情谊似父子,又如手足,楚靖南岂会不知侄儿心里想问什么。
不直接问出口,是体贴说者的心意,不勉强,也不为难,试想,不能说出口的,自然是有天大的理由。做人犹带三分情,这是楚御庭的个性。
“毒手郎君行事虽亦正亦邪,可他做过的好事也不少,只因他不喜招摇,也不屑求回报,所以受过他恩惠的人虽多,但在江湖上,却少闻他行善,多见他作恶。”
听他如此道来,楚御庭心生向往,对毒手郎君的一切,他竟有惺惺相惜之感。爱之欲独占,恶之不屑闻,快意恩仇,潇洒于江湖,毒手郎君鲜活的形象,活跃于楚御庭的脑海中。
楚靖南则因回忆生平中感受最深的往事,连手心都热了起来,“十八年前,已届而立之年的我,仗剑行走江湖,靠着无争山庄的名讳,自己也真的想干一些轰轰烈烈的大事,着实找了些恶棍匪类成天较量比划,浑然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一次,路过山西太原境内,遭到黄河九老的围攻,因为我杀了他们最得意的弟子,于是他们围堵我,尽管他们的弟子犯下采花毁尸等天理不容的事,他们也一味的认为我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