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了,品云被人拉出了轿外,只感觉到凉风阵阵袭来。暗夜里她被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庄院。她听见了推门的声音,随即被送进了一间阁楼里。随行押送的护卫鲁莽地将她一推,她立时跌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床上。
品云一动也不敢动,蒙着眼,什么都看不见。她全身的神经和肌肉像是处在备战的状态,只要听见声响,它们随时都会弹跳而起。
这一定又是一场梦魇,醒来后会知道又是南柯一梦。她在心中不断地祈求、默祷,祈求众神菩萨,让她再回到杨家屯吧!那个时候的她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而不是这一个尝尽了悲欢离合、生离死别的杨品云。
在梦中,一只坚实的手轻抚过她的脸颊。
在梦中,她清晰地看到傅颜的脸,他正朝她微笑,正如他时常对她嘲弄的眼神,时而又闪过一抹关切的神情、一抹压抑的情欲。
“傅颜……”品云闭着眼呢喃着傅颜的名字,就连说着他的名字都可以聊慰她思念的心。
“傅颜……”她又念了一次,神智略微清醒了。这一次她要张开眼,看清楚他,可是为什么她什么都看不见?
“想不到这么幼嫩的小姑娘也有情郎,叫傅颜是吗?”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像极了对她刑求的郑亲王,一个会让她噩梦连连的人。
杨品云猛地惊醒,尖叫了一声:“啊!你是……”
“我是你未来的情哥哥,来!就像刚才一样,你好像很享受我的触摸,我会让你快乐、满足,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来,过来。”郑亲王自从在总兵府里看见了杨品云后,就对她垂涎许久。
“你放开我!放开我!”杨品云放声呼喊,嘶哑了嗓音。
品云的挣扎更加剧郑亲王全身血液的沸腾,他恨不得将这令人垂涎的美色一口吞下。品云转过身直往床内躲避,她猛踢着郑亲王,随即又被他拉住双脚。
突然,她听见了一声重击,郑亲王瘫软在她的身边,很快地她又被人拎起,开门的声响过后,又是重重的关门声,门外有几个人低语着。她什么也听不出来,只有心跳声扑通扑通地掩盖了一切。约莫过了半炷香后,房门又被推开了,品云紧张地扭动着被捆绑的身体,她想要知道来人是谁,然而蒙在眼睛上的黑缎让她成了明眼的瞎子。
一只粗大的手迎面抚向她的脸,她还来不及叫出声来,就让人用唇堵上了。
“不要怕!我来了!”他的吻来到她小巧的耳垂,他小心翼翼、轻轻柔柔地吻掉了她的泪水,两手伸到她的身后解开她手上的绳索。
品云听出来了,这声音是她朝思暮想的傅颜的。“是你!傅颜,真的是你,傅颜……”品云的手自由后,立刻就想拿开蒙在眼上的黑缎,但他阻止了她。
品云会意,没有多想,也不管这么多,只要是他,能不能看到他的脸都无所谓。她抛开了矜持、展开双手,紧紧地抱住傅颜,将自己埋在他壮实的胸前。
“不要走了!不要再走了!傅颜、傅颜……”她不知道自己温软的娇躯有多么诱惑,她只想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就算化成一摊血水,她也无所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傅颜在她的耳边低声轻语着,他想要拒绝,身体的反应却淹没了理智。
“傅颜,我是你的,我一直都是你的,不要离开我,不要拒绝我……”品云害怕他又会离开,给他全部或许可以拥有他,一夜也好、一刻也罢。
“我爱你,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爱上你了——”傅颜看着她的身体、诱人的红唇,听着她殷殷切切的恳求。天啊,他不过是个血肉之躯啊!
“那么你就爱吧!傅颜,不要再捉弄我了,在竹屋里我就已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了,我是你的,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我爱你……”品云趋身上前,她毫无矫饰地想要献出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为他而生、为他而来的。
蒙着眼给了她无比的勇气,在一片黑暗中她终于可以抚摸他袒露的脸、修长坚挺的鼻梁、长而薄的双唇,微微扎手的下颚和两鬓、饱满的印堂、浓密的剑眉——
傅颜褪开她的前襟,胸前的暗影带领着他的手往下探索。他弯身用嘴贴近她的胸腹,品云替他解下了自己剩余的衣衫,她什么都不去想,更不知道下一步会如何,她只知道看不见傅颜,只让自己更加大胆、更加毫无矜持地奉上自己。
他冲破了最后那一道防线,品云忍不住痛呼,她恍然大悟,这一刻起她才知晓男女情事,从前的她太天真了。
“傅颜……傅颜……”她为他敞开,像初春的第一朵向阳花,一瓣一瓣地展开,直到露出了最鲜美的花蕾,品尝到了最香甜的蜜汁。
“留下来——”傅颜沙嘎地低语。
品云深深地吸气、大口地吐气。她几乎要窒息在他的律动里,她听见了他急促的呼吸声、她捕捉到了他的灵魂,他们合而为一,知道从今而后,这个世界再也不可能和从前一样了……
第7章(1)
夜半,月儿悄悄地垂到窗前,银白色的月光,斜斜地照进阁楼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开始有了淡淡的光亮。
品云掀了掀眼帘,恍如隔世般地醒来。当她看见此许模糊的景象在眼前飘动时,她就知道,蒙在她脸上的黑缎,已在刚刚的激情中松绑,正斜斜地瘫放在她耳边的红绸缎绣枕上。
窗前的明月像个宵小,偷偷地探出脸,看着床上这对缠绵后的男女。
她悄悄地坐起身想看他,屏住气,仿佛连心跳都要静止了。她微微转向他,她看见了,那是一张冠玉般的俊颜,每一道起伏、每一个深浅都恰到好处。
可是……为什么傅颜长得这么像一个人?
她紧闭着双眼,不敢往下想。昨夜,他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也没有和她说什么话,难道是她思念傅颜太过,才会……品云再张开眼,看见摊散一地的府绸长袍,米黄色的璎珞和佩腰上看来名贵的翠玉,这不是寻常人家的衣饰;还有……壁上大幅的山水画、精雕细琢的床柱和绣花的丝绸被褥,这也不是一般人家的房舍装潢。
这里是哪里?
他不是傅颜……他是……他是和傅颜极为相似的永珑贝勒!
品云流下了两行热泪,她心乱如麻、神色仓皇,恨只恨造化弄人,此刻她才知道和自己激情温存了一整晚的人,并不是傅颜。
而是在总兵府对她刑求的永珑贝勒。
品云呆呆地出了神,拿起一件白绸的宽衣披上自己赤裸的身子,无意间轻触到衣裙内暗藏的匕首,那是谷天时送给她的。
之前侍卫捆绑她时,并没有搜她身,甚至还特别礼遇地让她坐轿子,原来是早已对她有预谋了。
她将匕首掏了出来,紧握着刀柄,悲愤得想要一刀刺进永珑贝勒的心口,然而她又迟疑地看向窗外,明月渐渐西沉,天际边如鱼肚渐白,品云乍然回神,这个时候若再不下手,他就要醒了——
她握着匕首,一回头,猛然看见枕上的永珑贝勒张着眼定定地看着她,品云不禁心悸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差点掉落。
“你想杀我?”永珑双眉深蹙地问。
“你骗我……”品云惨白着脸,哽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