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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件事后,钰扬足足有好几天不曾出现在亦筑面前,依亦筑猜测,必定是这羞涩的少年因一时吐露过多有关自己的事情,因而不好意思再见她。
果然过了几天,钰扬又红着脸出现在她身边,此后他们两人几乎每天见面,钰扬偶尔会到夜总会听她唱歌,但多数时候,他都在午后到亦筑的公寓拜访。
亦筑习惯利用下午时间做做家事、买买东西,一开始她就不介意钰扬来访,而钰扬也喜欢和她一起出门,帮她提东西,与她商量购买青菜、肉类等小事,似乎在超级市场内购物是一种快乐的享受。
亦筑明白,在钰扬的心底必定渴望母爱与温馨的家庭生活,才会对这种日常琐事感到极大的兴趣。
在她二十五岁生日那天,钰扬红着脸送给她一个精致的蓝色小盒子,德利在一旁热心地催促她打开来看,发亮的眼光不曾有片刻离开那个盒子。
亦筑笑吟吟地打开盒盖,当她看到盒内的钻石手镯,起初是无比震愕,继之愤怒异常。「不行,这礼物我不能收,钰扬,你以为我会接受这么贵重的手镯吗?」
「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送你一点特别的礼物。」钰扬以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不可能接受这个礼物,如果是一条丝巾或一本书,我一定会高高兴兴的接受,但这个不行。」她用力盖上盒盖,把它交还给钰扬。
「亦筑,你疯了啊?」德利早已在一旁看得眼红,赶紧由钰扬手中取回首饰盒,忙不迭地打开它,那灿烂辉煌的钻石照得他目瞪口呆,眼中不禁浮出贪婪的神色。
亦筑见了大为不快,自他手中抢回盒子,还给钰扬,悻悻然的说:「你居然认为我会接受这种礼物,这对我实在是种天大的侮辱。」
钰扬满含歉意的收回手中的盒子,一场生日礼物风波才告停止。
而那件事是三天前发生的,直到今天孟克雷的出现,他们都不曾再提起。但亦筑心知,孟家的人必定是在这段时间中,得知钰扬买了这么昂贵的东西,故而请人调查他身边交往的人;或者,也许是珠宝店的老板以电话通知钰扬的奶奶,才使他们大为惊慌。
钰扬虽曾说过,他有很多零用钱,但一下子提领那么多钱来购买钻石手镯,难怪孟家的人会对她的居心起疑。
毫无疑问的,孟克雷是在美国接到消息才匆匆赶回来,只是不知钰扬是否晓得他父亲已经回来了?
亦筑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德利仍靠在走廊的墙上抽烟,他一看见亦筑,立刻关心地走近她。「你没事吧?我看到孟克雷走进你房间,本想冲进去警告你,但他身边的人架住我,让我动弹不得。」
「我没事。」亦筑的口气干涩。她不是每天都有这种机会遭人污蔑的。
「那他到底跟你说些什么?他是威胁你,还是拿钱贿赂你离开那孩子?」
亦筑蹙起眉头,「这倒是没有,他只是明白地告诉我,他不相信钰扬和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德利失望地叹口气。「对了,钰扬跟孟克雷一起走了,看他的样子似乎受了责备,真可怜。」如果孟克雷没那么早出现就好了,搞不好亦筑会被那傻小子的热情感动,进而答应嫁给他……
亦筑不必细想,即可推知孟克雷会如何严厉地责备儿子,她不禁对钰扬寄予深切的同情,但一方面又觉得这样最好,此后自己不必再对钰扬负责任了。孟克雷一定会把钰扬带回美国,以便脱离她这魔女手中,遗憾的是,她无法提醒孟克雷多找点时间和钰扬在一起,这才是钰扬真正需要的;但她怀疑孟克雷那自大的男人会听进她的劝告,对这点她实在缺乏信心。唉!
第2章(1)
门铃响了好久,亦筑才半睡半醒地起床,一边咕哝着一些不淑女的话,一边呵欠连连地穿上睡袍,不高兴地走到门口开门。
意外地看见门口站的是钰扬,亦筑惊讶地眨眨眼,「早,现在几点了?」
「八点。」
「那这时候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有话必须告诉你,能让我进去吗?」钰扬脸上露出请求。
德利也被吵醒了,只见他头发凌乱地走出来,但他惺忪的睡眼一触及钰扬,立刻变得活泼有神,他和钰扬打了个愉快的招呼后,便返身回到房里。
亦筑迟疑了一下,还是让钰扬进门,他大步地走进客厅中央,停下来看她。
「钰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亦筑看见他身上穿着蓝色的毛衣与牛仔裤,还是一副尚未成熟的少年模样,而且他的身体因紧张还微微颤抖着。
钰扬伸手爬梳自己的黑发,藉以稳定情绪。「昨晚他是不是到夜总会找过你?」
钰扬所指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是的。」看来钰扬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亦筑不禁头痛地叹口气,她实在不想卷入他们父子间的战争。
「他对你说了什么?」钰扬沙哑的声音显示出心中的激动。「他一定说了许多侮辱你的话吧!对不起,我真想亲手杀了他。」
看到钰扬的双目无神,眼中布满血丝,亦筑可以猜到他大概整晚没睡,口气才会那么冲。「你昨晚在做什么?想心事?还是跟你父亲吵架?」
「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快受不了了。」钰扬在亦筑面前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你要喝咖啡吗?」亦筑转身走进厨房,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们父子和好。
「好,谢谢。」看见亦筑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钰扬眼中又渐渐散发出热情的光芒。
亦筑不安地发觉他今天的眼神怪怪的,心中不觉生出从未有过的警戒,她想像得到钰扬的父亲一定在他脑中灌输了什么思想,才使他变得如此。
钰扬默默地垂首注视地面,没多久才从齿缝中迸出话来:「他告诉我,我给你的东西不够分量,所以你才不肯收下礼物,每个女人都有不同的价码,而我太低估你了,他说我应该在送你礼物前,先征求你的意见,问你需要什么……是这样吗?」
「钰扬,我还以为你了解我是怎么样的人。」亦筑气愤地柳眉陡扬,两只杏眼瞪得大大的,对于孟克雷的蓄意抹黑,深感痛恨。
钰扬的脸上立刻泛起红潮。「对不起,亦筑,因为他说得那么肯定,所以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亦筑冷哼一声,将糖和奶精熟练地加入咖啡中。「他那个男人只看他想看的一面,只是我没想到你也会受到他的左右,你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才对,一个易于受人影响的人,根本没有自我的存在。」
「对不起。」钰扬以沙哑的嗓音郑重地说道。「但不管他怎么说,我的心意还是不变,我仍然爱你。」
「钰扬,我必须再向你强调一次,我们彼此只是单纯的朋友而已,别无其他。」
钰扬以一种受伤的神情看着她。「我已经离家出走了。」
「什么!?你怎么可以离家出走?」亦筑讶异地放下咖啡杯,这下钰扬的父亲更没有理由相信她的话。
「昨晚我偷偷起床,沿着墙上的水管滑到地上,这得归功于去年我参加登山队所受的训练,我很擅长登山,我根本不把那些小小的水管放在眼中。」他夸耀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