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有条有理,丽琪完全无法挑出毛病。
虽然她不大想承认,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三番两次救了她,既然事先设计的可能性不高,那应该是个好人吧?
在没有其他方法可想之下,不想就这么被弃之不顾的丽琪也只好赌一次,接受他的好意了。
在丽琪的指引下,他们到了停车场。浩然开了她的车,本想先送她去医院检查,但在她坚持不去之下,也拿她没辙,只能直接送她回家。
「浴室在哪?」
一抱她进屋,浩然忽然低头问她这么一句。
「左转就是了。」
丽琪反射性地回答,才惊觉事有蹊跷。
「你问浴室想干么?!」
天哪,难道他想,
「反正不是想跟妳一起洗澡。」他啼笑皆非地看着立刻以双手护胸的她。「进去把脚洗干净吧!」
浩然在浴室里放下她,立刻关门离开。丽琪按下门锁,低头看着自己双脚好一会儿,虽然不明白他要她洗脚的用意,不过还是忍痛清洗了。
「啊!」
门一开,丽琪没料到浩然就守在浴室外头,吓得往后一退──
「小心!」浩然眼明手快地接住差点滑倒的她。「像妳这么胆小,能活到现在还没被吓死真是个奇迹!」
丽琪羞睨他一眼,倔强地说:「谁说我没胆?是你不应该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外──」
她辩驳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又被他拦腰抱起,害她脑袋一下子全空了。
「你──」
「不看医生可以,不过还是得做一些简单的包扎。妳家应该有急救箱吧?」
丽琪还来不及问他干么又抱她,就被他先抢话了。结果他边说边将她抱到客厅,放在沙发上,这时她才明白,这男人守在浴室门外,原来只是单纯体贴地想抱她来这里而已。
「嗯,有。在茶几右下角那个抽屉里。」
她淡淡答复他的询问,视线不与他相对,心中隐约有股异样的感觉正在轻轻波动着。
他……好像真是个好人。
她头一回没有反抗地让一个男人握住她的脚,因为他的神情很专注、动作很专业,没有丝毫让人受到侵犯的感觉。
「可惜我没带我阿嬷的跌打药酒,不然用那个推揉一下,包管比涂药膏有效多了!」浩然边说边用固定绷带帮她缠住脚踝。「还有,妳要拿防狼喷剂对着我才安心是没关系啦,不过!妳拿颠倒了。」
丽琪从浴室里拿了罐防狼喷剂护身,经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她真的把喷口对准自己,窘得两颊立刻浮上两抹红晕,尴尬地把喷剂放下。
「好了。」
浩然把跌倒擦伤和扭伤的部位全做好了简易包扎,这才得空稍稍打量了她家一下。
「妳一个人住?」他凭敏锐的观察力判断。
这句话让丽琪戒心又起,立刻机智回他:「不是,我老公待会儿就回来了。」
「老公?」他露齿一笑。「我看妳连男朋友都没有。」
「你凭什么这么说?」
丽琪有些不悦。难道这个男人看扁她是个没人追的丑女吗?
「很简单。」他自信十足地告诉她。「第一,玄关处只有女人的鞋子,连客人使用的便鞋也只有小号尺寸,依妳这么缺乏安全感的个性,绝对不可能交个脚和女人一样细小的矮瘦型男友;而且看来妳家连男人都不招待,自然也不用准备合男人脚的便鞋了。第二,浴室里只有一支牙刷,表示没有其他人会在这里过夜;妳家整理得一尘不染,看来妳挺爱干净的,这样的妳如果真的正和某个男人共同生活,就不会在马桶盖上包着粉红色绣花布套给自己找麻烦了。」
丽琪听得一愣一愣。
玄关和浴室他都只是匆匆一瞥,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敏锐的观察与分析能力。
「你在FBI工作吗?」她算是承认了他的推理。
「我不是美国人。」
他微微耸肩,挑眉笑睇她一眼。
「妳放心吧,虽然我学过擒拿术,还是跆拳高手,如果我想对妳怎样妳也只能任我怎样,不过我一点也不想尝试生吃河豚的滋味。」
丽琪实在不想承认,就算他不是什么跆拳高手,就她现在的状况,如果他想对她不利,她的确也只能任人宰割了,不过……
「生吃河豚是什么意思?」她再聪明也猜不透这个谜语。
「妳不觉得自己很像河豚吗?浑身刺还毒得很哩!」浩然老实不客气地说出自己对她的观感。「哪有人对待救命恩人不是骂就是打?妳这好坏不分的怪脾气不改,早晚吃大亏。」
她面色一凛,语气冷淡地说:「你又不是我的谁,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他性格的厚唇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妳这么说是想激我成为妳的谁吗?」
她一怔,面色赧红。「我才没有!」
「呵……」
浩然爽朗的笑声在室内回荡,丽琪不悦地咬住下唇瞪他一眼,气他这个人总像是阳光般让人无法忽视。
真是的!聪明如她,怎么会老让这个男人将自己陷入窘境呢?
「好啦,不逗妳了。」不过他还真喜欢看她脸红的可爱模样。「不过我救了妳这么多次,这回妳总该跟我说那句话了吧?」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丽琪抿抿唇,有些别扭地小声说:「呃,谢谢。」
「乖!」
丽琪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是轻拍了拍她的头,像在哄小孩似的。
「你应该说『不客气』才对吧?」她又不是小孩子。
「是吗?」他笑瞇了眼。「可是妳说『谢谢』的害羞样子好像三岁小女孩,实在太可爱了。」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
「我叫张浩然,三十岁、未婚。」
丽琪眨了眨一双清澈水眸,好一会儿才从他带笑的眼神中惊觉,自己竟然一时松懈,傻傻地被他套出了年纪。
「你是谁与我无关。」
一向自诩聪明的她,有些懊恼地呕气。
「嗯,现在的确无关,但将来就不知道了。」浩然赶在她回嘴前接着说:「我也该回去了,妳一个人没关系吧?」
她倔强回他。「当然没关系。」
「是吗?那再见了。」
真的就这么走了?
看他说完便笔直地朝玄关走去,丽琪觉得自己好像想跟他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跟他说些什么,只感到一阵心慌。
「那个……」她衱了拖鞋,终究还是追到了玄关。「呃,再见。」
浩然觑着满脸通红的她浅浅一笑。「明天见。」
门「砰」地一声关上,浩然真的潇洒离开,门内的丽琪却是盯着门板发愣。
「明天见?」
那……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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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电脑开机两个多小时了,萤幕上的档案却是一片空白。
丽琪叹了一声,干脆把电脑关了。
昨晚她睡不好,醒来又一直心不在焉,全都为了浩然的那句「明天见」。
他的意思是要来看她?还是开玩笑地说两人今天又会在某地巧遇呢?
如果是后者也就罢了,倘若是前者,到时候她到底该不该开门?
她托腮望着窗外,难得地左右为难。
按她以前的脾气,根本不会为了这种事烦心。只要是男人,除了她家人,就算是总统来访她也会装死不开门。
浩然猜得没错,非得和男人见面时,她一定约在外头,从她两年前买下这间房子后,还真的没让半个男人进来她屋里,他是唯一的例外。
昨天让他进来是不得已,今天如果再让他进来,那……该怎么说呢?当他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