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骥蓦然被她一再的逼问激怒了,因为她每一个问号都是那么真实、那么强而有力地钻进他的心坎里。他伸手攫住她的下巴,怒火腾腾的双眼盯着她,“是!我是和他一样什么也不能给你,可是你却把一切交给了他!哦,对了,就在这张床上是不是呢?你既然可以给他,何不再给我呢?让我这个被爱冲昏头的男人陪你共度今宵吧!”
无欢倒抽了一口冷气,在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时,他已粗鲁地吻住了她的嘴,饥渴而丧失理智地尽情掬饮着她的温柔。热情像野火燎原般迅速在她血液中沸腾,她羞涩而虚软地躺在床上任他索求,她虽不悔却有满心的怨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你和褚向霖又有什么不同?”
正当他的手沿着浑圆的臂膀轻抚上细小的腰肢时,他听到了这句无情的指控,顿时如遭重击地松开了手。在见到泪光盈盈、无比柔弱又有着满腹心酸的她,他转过脸去隐藏心痛如绞又表达不出的苦涩表倩,长叹了一口气,将她胸前的衣襟拉过,盖住她赤裸的胸:“很抱歉,我和他也许真是同类的人。”
说完后,他在无欢那双澄澈明亮、闪着泪光的明眸注视下,感到一股羞愧的狼狈,他猛地转过身去,迅速而沉重地走向门口。
“明骥。”无欢情难自抑地叫住了他。
他却不再回头:“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无论是褚向霖或是我,你都不需要,不是吗?”
无欢心碎了,转身倒在枕上痛哭起来,她终于失去他了。
§ § §
由于康亲王遇刺,婉绮的婚礼不得不往后延,等褚向霖依礼守孝三年后,方能成亲。婉绮乐得长居鄂亲王府中,闲着没事,便往府中的后院跑,缠着汉阳问东问西的,对汉人每一项事物的出处,她都有莫大的兴趣。难得的是,汉阳也不嫌烦,巨细靡遗地详细告之,使她更是听得津津有味,对汉人的生活彻底向往了起来。
“十么?天上的星星杂乱无章的,怎么分得出南朱雀、北玄武、东青龙、西白虎?又什么二十八星宿、三十三天的,这太玄了吧!”婉绮摇着头,不可思议地瞪着手中的易经八卦,啧啧称奇地轻呼。
汉阳抿抿唇,对她笑了笑:“这算得了什么,古人还说天上的每一颗星都代表了世上的每一个人,每个人一辈子都受到这颗星的左右。传说中,薛平贵就是白虎星转世投胎的,而文天样则是文曲星下凡,所以他的《正气歌》才写得那么好,留芳百世而盛名不坠。”
“哦,那我是哪一颗星下凡转世投胎的呢?”婉绮好奇不已,冲出房外,抬头仰望天空,只见繁星点点,个个都像在对她在眨眼睛似的。待听到他隐忍的笑声从窗边传来后,她恍然大悟地嗔道:“好啊,原来你编了故事来骗我,看我怎么修理你?”
汉阳忙敛去了笑容,无比正经地说:“的确没骗你啊!自古历代君王都设下了专门的机构研究天上的星宿,用来和时事相对应,找出趋吉避凶的方法。我怎么骗得了你呢?何况,你总听说过牛郎织女星的故事吧!”
“没有,我只知道迷路了要找南方的十字星、北方的北斗星,其它的依我看来全是一样的星星,分不出来谁是谁。”婉绮蹙着眉头,摇晃着脑袋百思不解地望着浩瀚的银河。
汉阳在房内看得又怜又借,忙走了出来,和她并肩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一指着天上的星星,热切地说起牛郎织女的故事。说着说着,两人身体不自觉地靠拢在一块,一个鼻中尽是闻到对方浓郁的情香,另一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尽是往对方脸上瞧。这股危险到一触即发的致命吸引力回荡在他们四周,令乍见到这两人的明骥吓了好大一跳,忙清了清喉咙,震醒了沉醉其中的两人。
汉阳好生后悔,怎么不拣其它的事来说,偏挑了牛郎织女的恋爱故事,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两个大男人说着千古伤心的恋爱男女,实在太不伦不类了。
明骥茫然地看着原本颇有心结,如今却很熟稔的这两人,不解地问:“婉绮,汉阳,你们是什么时候变成好友的?”
婉绮在一旁大使眼色:“表哥,我和韦大哥已结拜为好兄弟了,你难道不替我们高兴吗?”说到好兄弟,口气尤其加重了些,紧张的程度是她前所未有的。
明骥看了她这身男儿打扮,又见她脸上古灵精怪的神色,心中顿时恍然,暗叹她又在搞顽皮的把戏了,为了配合她,索性把名字也省了,直接说:“你别又缠着人家啦,别再淘气了,你韦大哥会被你带坏了。”
婉绮可爱地吐吐舌头,转身对汉阳说:“你看我没说错吧,他老是把我当成十恶不赦的坏人,总是担心我会把身旁的人全给带坏。”
“明骥,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汉阳见他神情阴郁,脸色憔淬,言谈举止间少了那份自信优雅,不禁暗骂自己粗心大意,竟连好友都不闻不问了。
明骥举起手中的酒壶晃了晃,一抹苦涩的笑容在他唇边绽放:“本来是想找你喝酒的,哪知你们聊得那么愉快,我还是不打扰了,改天吧!”
“等等,表哥,”婉绮叫住了他,三分关心七分好奇地望着一向无所不能的表哥,“你这么晚来找韦大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嘛。”
“和你?!免了,你不搅得天下大乱才怪。”明骥敬谢不敏地笑着,“何况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婉绮撇了撇嘴,挤出一个怪脸来:“没事才怪呢!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来。”
“是嘛,明骥,你就把事说出来嘛!你知道我不是爱管别人闲事的人,可是你还是来找我,那就证明你是信任我的。现在你何不把这一切心事都说出来呢?”汉阳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鼓励着说。
明骥在盛情难却之下,和他们一起进入了汉阳的书房,挑灯夜谈着。
“皇上命我追查刺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我原本以为可以掌握刺客的行踪了,没想到竟然判断错误,让刺客再去行刺康亲王,现在不但刺客没抓到,连线索也断了。”
“等等,你怎么能肯定那行刺皇上和行刺康亲王的,是同一人?”婉绮插口问说。
“不会错的!据康亲王府中的侍卫说,那利客手执一口长剑,长发披肩,身形和那行刺皇上的女子极为相似,且康亲王的致命伤口是在咽喉,和那名女子的剑法也相符合。一切证据都指向同一人,不会错的。”
汉阳沉吟了好一会儿,想起了那天明骥手执的那串珍珠和那行刺皇上的刺客:“那,你原先以为刺客是谁呢?”
明骥目光闪烁了一下,沉痛的感觉在他心头翻搅,但他还是说了:“‘红袖招’的无欢姑娘。”
婉绮惊讶得瞪大了眼:“怎么可能?她那么弱不禁风,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你一定是弄错了。”
明骥苦涩地笑了笑:“是啊,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盯着她,想找出一丝犯罪的证据,可是康亲王遇刺的事件,终于证实我的错误。”
“怎么证明的?”婉绮好奇心大起。一再追问着。
“她有不在场的证明。”明骥眼中那股无奈又复杂的光芒再度问起,回荡在脑中的是一幕幕曾经撕裂他爱情与骄傲的痛苦回忆,那张含泪带怯、艳美绝伦的脸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坎,制造了无法抹去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