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拉长了声音。
“你也听出不对劲了吧?”水幽欢喜孜孜的问。“瞧,连你也知道这不寻常,凭我爹的身份,岂是谁说见就见的?更何况我爹底下那么多人,随便找一个人护送她的东西就行了,何必要亲自出马呢?”
滴溜溜的大眼锁住了段舞阳的视线,他被逼不过,只好猜测道:“我猜那人是偷偷溜进来的吧?”
水幽欢扁了扁嘴,“我水家虽不是什么王宫内院,但里里外外的人可不少,外人不可能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偷偷溜进来的。”
“那……”有必要这么麻烦吗?直接说不就得了。
“好吧!谅你也想不出来。那人是拿着一封信函来求儿我爹的,我爹看了信后,默不作声了半天,才决定见人收镖的。”直到现在,水幽欢都还清楚的记得她爹当时错愕、不解的表情,但最后还是决定收下了,为什么呢?有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请得动她爹出马保嫖呢?
“那信是谁写的?”段舞阳问。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因为爹不肯说,还把那封信给烧了。”这几天她反复思索,却一点也没头绪。
“烧了?”
“对,啥也没剩的烧了。”说到这儿,水幽欢又想了想,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那人把东西留下了以后,也没说什么就走了,我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跟往常过着一样的日子,也没特地出门。但从那天后,夜里不断有人上门来挑战,弄得水家上下都烦死了。”
段舞阳思考了下,仍觉得一头雾水,武林的事他完全陌生,平常听的也只是段家的退隐理论,他对那些恩怨情仇、利益瓜葛一无所知。
“为了一件别人的东西,却赔上自己的平静,值得吗?”换做是他,绝对无法苟同。
“话不能这么说,也许那托嫖的人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也或许那写信的人和我爹有天大的交情,总之,答应别人的事,不可以不做到。”
段舞阳不赞同的瞟了她一眼,她却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爹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就把这里烧了,对外一概说水家的人都死了,省得有人天天上门找麻烦。”
全部说完了,呼,好累!她偷眼看他,却见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果然这块木头禁不起玩笑。
“你爹自己放火烧的?”他终于明白不对劲的是什么。
“是啊!自己烧总比别人烧来得有骨气吧!”她是真的这么想。
“那就是说你们早有防备,水家的人也早已撤出了,这场大火没有烧死任何人?”他的黑眸冷光如电,显得幽深而国寒。
“呀…··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那天是有几个不怕死找上我们家的人被关在柴房里,可能一块儿被烧死…也说不定。”说到这,水幽欢开始觉得浑身发寒了。死木头,叫他别在这里说他偏要,待会更有那东西找来,那该如何是好?“走啦!明天再来。”
段舞阳倏地起身,水幽欢连忙跟进!两个人距离不远,又都是起身的动作,冷不防的撞在一块。
他没想到她如此莽撞,揉着下巴问:“有没有怎样?”
“头都快破掉了啦!”她捂着额头叫道:“你这么快起来干嘛?”
“我还要问你咧!”他终于领教了她成事不足的本事,“我们快离开这里。”
“咦?”有没有搞错啊?现在她不急,反倒换他急啦?“是要走啊【不过有必要快成这样吗?”
“当然,那些找不到东西的人若是发现你没死,一定还会回水家来,留在这里不安全。”
若不是段舞阳的表情过于严肃,水幽欢一定会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其实不笨嘛!一听就知道她是回来找东西的。可是——
“别走这么快嘛!我还没开始找咧!”一眨眼他已领先一大截路。
“改天再来。”
水幽欢耸耸肩,快步追上他,亲亲热热的勾着他的手臂,就像小时候那样,看他也没拒绝的意思,她脸上的笑意就更明显了。“喂,这几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段舞阳平板的答道:“没有。”
“真的没有?”她勾起一道柳眉,不信的问。
“没有。”他打死也不承认!那只是他一时脆弱的幻想罢了。
她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我倒很想你呢!”
“你……”他震惊了。
“很想很想幄!”她晶莹的黑眸里闪着戏滤的光芒,唇边还不自觉的泄漏了一点笑意,“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晚我狠狠的骂你一顿,我的心请一定会好很多,这些年里,我老是后悔没狠狠的回嘴呢!”说完,她自己却先笑了,弄得段舞阳尴尬不已。
水幽欢这下愉快多了,谁教她为这木头花了这么多的心思?这十年来,她从不间断的和段若青通信,问的全是段舞阳的事,这点心思段若青当然一清二楚,偏偏这木头的眼里始终只装得了他的主子,什么时候他才会把心放在别人身上呢?
水幽欢咬着下唇,不敢想了。
***
迎客楼是城里最大一间酒楼,位在闹区,又有出了名的好酒好菜,每到用餐时间,这里总是一位难求。
此刻,靠里头的一张桌子坐着极为醒目的两个人。说醒目,倒不是因为他们生得国色天香,而是他们的打扮太过寒酸,一个是浑身灰衣、补丁处处的穷小子,另一个是粗衣布裳的乡下汉,怎么看都不像付得起一桌动辄数两的高级餐馆的人。
“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甩掉我这个大麻烦,不过,人既然已经出谷了,就该到处走走玩玩,别忘了若青也是这么交代的幄!”水幽欢频频向桌上的美食进攻,犹不忘给他机会教育。
像是算好她会说什么似的,段舞阳轻嗤了一声。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先说好,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瞎晃。”他的警觉心实生。
“我没在晃。”她回答得理所当然,自动略去算计的目光。
“那就随我回异人谷。”
“回去干嘛?”她伶利的反问。
和公子成婚!总不能这么告诉她吧!何况公子没有这个意思。
是他心虚引起的错觉吗?她的神色似乎多了分平常没有的戏谁,她到底在打算什么?莫非他一点也不了解她?果然,光是小时候的印象,一点也无法断定她这个人的行为。
“异人谷也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你喜欢回去,我可不爱,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你回你的异人谷,我继续做我的事,咱们互不相干。”水幽欢耸耸肩,因为知道他会有的反应,所以声音大了起来。
“你就是吃定我放不下你。”他的声音格外低沉。
“哟!好暧昧的口气,你不怕你的主子听了不高兴?”她就是喜欢捉弄他。
段舞阳别过脸,不予作答。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还是把段若青当成至高无上的神来崇拜。
“可是对你,我却是越来越不了解了。”
齐地,一声暴喝切进来。“把东西交出来!”
酒楼里的众人吓得只能呆坐在位子上,连看都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数名红衣蒙面人突然闯进酒楼,对准段舞阳和水幽欢,出手不是劈就是政,下手毫不留情。
“啊!居然教人发现了。”水幽欢尖叫了声,闪躲中,她推了段舞阳一把。“你去挡一下。”
“他们的目的是你。”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得出来?
“你去也一样啦!”她哪边凉快哪边站。